好在那曹羊也是个心神单纯之辈,一心想的只是脱离那好似牢笼一般的梦界之中,并无什么其它的想法,和秋虹也是有着誓言的约束。
不然的话,想来此时她已然是又回到了梦熊身旁,满心疑惑去了。
既再无人阻碍,那回返之路就是一路通畅。
远比来时,要快的多的多。
眼前一暗,光亮尽数而去,一阵沉重的坠落之感升起,刹那之后便察觉方才那种自由轻快的感觉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较为踏实厚重的感觉生出。
秋虹心中明了,他这是魂游与外,此时归身了。
便用力一睁眼睛,抬起头来,光明顿现。
还未待他来的及细细品味一番这晨时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人身上是何等的舒适。
天空之上,乱云舒卷,汇而成乌黑一片,笼罩碧头峰上这一小片天空,继而又有无边之风自生,呼啸而过,吹拂山中林木哗哗作响。
听得此般动静的小松鼠,方想探出头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便被迎面一股狂风吹了回去,再不敢探头。
秋虹此时尚顾不得它,只能匆忙道上一句:“莫要出来,好生躲藏好了。”
便不再理睬摄于天威,躲在树冠巢穴之中瑟瑟发抖的松鼠。
虽然神识探查不到曹羊的行踪,但秋虹亦是能知晓,不用他提醒,她已然是发现了那块玉简,便是她的生机所在。
玉简之上,光华陡盛。
秋虹便知,她应当是再往里面而去,和那小豆丁去争抢地盘去了。
至于它们如何去分,秋虹没有几分想要了解的意思。
但见天上乌云不散,狂风不消,而且似是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其中,隐隐绰绰间,便已然是可以见到细微的雷光闪烁。
秋虹心道:“即便是她在第一时间就躲藏到这和她几若是同源之物的玉简中,但也还是被抓到了一点气机外露,此时劫难便是自来。”
“看来,无论如何,今日她都要挨上一阵雷劈了。”
“就也不知这般劫数,究竟是个怎般章程,单单是传说中三九之类的雷劫,还是天雷、地火、阴风三灾交加而落。”
但无论哪种,秋虹都是不想粘上一星半点的。
便是抬臂将手中玉简向前一抛,遥遥的让其落于前方远处的空中。
其上星光流转,不知是内里何者操控,就见其停立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唯有光华流转间,越来越盛,其上更有细小如米粒般的箓文一一浮现而出,就像是内里经文要脱去承载之基,显化于世,宣讲其中的道于理。
但在束缚之下,还是留于表面。
不过那般神韵,却是渐渐散发开来,浸染此间大地。
于无声处,积雪覆盖大地之下,一枚草籽,悄然生了变化。
原本在秋虹头顶的乌云,此时亦是随着那玉简的远去,而移动起来,直到再度将其笼罩在中心之处,方才停了下来。
见到这般场景,他原本就不是很担心的心,立马就是又放松了些许。
没看到这般劫云都是随着曹羊而走,显然间,正如她所说,这劫难归于她自身,波及不到他人的身上去。
即便,秋虹在曹羊的脱离计划里,就算不上是主谋,但也是帮凶一类的人物。
显然可见,这劫难由生,不太智能的样子,遵循的是只抓贼首,余者不咎的理念。
秋虹没有兴趣和它讲述一下,帮凶亦是有罪的道理,免得一道劫雷凭空落下,即便不死也是吃不了好。
端坐青石之上,秋虹好生的看这眼前的一场热闹。
此时的他,倒有了那么几分在水帘坊里,那看戏猴子的心态,可惜没有瓜果之类的佐食,但精彩却是更甚上几分。
虽然不知晓曹羊能够全然的度过这劫难的可能有上几分,但他却并不担心自家这借来的玉简会损毁于劫雷之下。
无它,此劫为无形无象之物,只寻气机牵引之人。
便是劫雷劈在玉简上,但内里力量却是不会落在它的身上,而是会直寻内里的曹羊而去。
反而说来,经此一遭,说不得内里力量会被这玉简截留上几分,到了曹羊哪里衰减上少许。
这般,倒也算是她在取巧。
不过,这也和一些做下天怒人怨之事的修士,引发劫雷自来时,用诸般法器抵御雷劫继而层层消减的做法一般无二。
古来皆有,也不能算她是首创。
经过雷霆洗练,或多或少这般法器都会得些好处,染上一丝至阳雷霆之意,日后祭炼上便也有了更多可能。
当然,却是要那些不然血腥杀意的清灵之宝方才成。
若是那些用生灵血祭,乃至杀人炼魂之类的法宝寄出,怕是在累劫之下,一同和它主人化作灰灰了去。
经此一番后,这枚玉简,也许便会染上几分雷霆之意,说不得就有了祭炼为法器的可能。
想到这,秋虹不由的升起了一些主意来。
但无论何般,还是绕不过内里的神意化作的精灵,那个小豆丁。
思付一番,暂将此事押后再说,先瞧一瞧曹羊如何来度这劫难。
经过这么些时间的酝酿,天上雷劫此时也将近生成,乌云里,金色电光闪烁不断,恍若一条条雷蛇在内里来回穿梭。
但在秋虹瞧来,那般电光之中,似乎有那么点虚无空意,也不知是真是假。
现在自是无从求证,总不能上前去挨上一雷,便为了验证这般猜测吧。
还是等她能够安然的度过之后,再问上一番,就能知晓。
身旁呼啸的风儿未停,而且还缓和了很多,若方才是寒风刮骨,难现在就是秋风拂面,两者自然不在一个层级之上。
而在秋虹眼中,现在这般的风儿,却是比方才要恐怖的多的多。
方才只是风力大了些,可未曾带有灵机之类,只不过是凌冽了些,让人颇感难受罢了。
但现在,那般温和的风中,却像是从九幽之中吹出的涤荡神魂的断想风一般,拂面而过之时,凛凛寒意自生。
即便是不针对自家而起,但秋虹亦是感觉到一种将要思想停顿,诸般念头削去的恐怖之感。
不由的往后蹭了几分,却是心生忌惮。
正如他先前所想一般,曹羊这劫难,并不简单。
劫雷,断想风。
观望眼前二者,秋虹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