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劫数。
常有听闻此二字,挂在些许修行人士的嘴边,但先前也未曾有得见之机,现在却是真个的长了下见识。
毕竟,像他这般归属清灵之修,若不真是做出些天怒人怨或是太过离谱之事,这辈子的修行路怕也是和雷劫无缘,见识不到此般风采。
不通修行的凡俗人等,常常会有些误解之处。
总以为修行之人,便是逆天而行,逃脱凡俗人等不过百年的天寿,高深者轻易可多一二千载岁月。
这般特异,便在他们眼中成为了与天夺寿之举。
自然而然的,便要在修行途中降下劫难,将这般行“逆天”之举的修士们灰灰而去,还天地清净。
岂不知,这不过是谬论罢了。
吾辈修行人士,身纳灵机,吞吐自然,无时不刻间都在于此方天地交汇。
得一而返一乃至二三之数,占大头的却是这广大清穹世界。
而非那般不经脑袋之人臆想出来的,修行中人好似是蝗虫一般,只知掠夺,所过之处,灵机干涸福地化荒土。
即便是此世修者,普遍同修的金丹大道,在成就金丹之时,要渡“天地人”三难。
但那般,也不过是为了借天地以及人心之力,同衍一颗大道金丹罢了。
此三难,化无形,演诸事,需以神魂交感度过。
却非像是现在一样,雷霆演化,无想风起,端的是生了将其泯灭在其中的想法。
雷霆灭形,无想风毁神。
若曹羊真个是扛不住这两般劫难,那她的下场自然便是无消分说了。
秋虹端坐在青石上,带着几分敬畏看着天威汇聚。
心想道:“清穹之中仙神不存,那这般执掌劫数者,又是何般存在?”
“难不成,却是这清穹天道亲自下场不曾。”
这般不负责任随意猜想着,若不是经过诸般论证,以及亲自问过自家的师父叶鸿,他此时可能还真会怀疑,那乌云翻卷背后,是否有着雷公电母,敲鼓击锤,汇聚风雷而来。
但现在吗,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猜测这些距离太过遥远的事情,于秋虹而言不过是徒增烦恼。
思付时,几息时间倏忽而过。
面前天象已然是越来越剧烈,而那无想风,自不知地下几万里起,吹到地面之上。
风意渐小,却不是停息。
只见,那普通人视野里的无形之风,凝聚成束,悠悠而过,一头钻入那当空而立的玉简之中。
玉简表面浮现而出的星光,以及密密麻麻衍化而出的箓文,竟不能阻碍其分毫。
却是,在秋虹微微出神的那么一刹那间,曹羊的劫数已然是开始。
“看这番情况。”
秋虹好生观察着,继而喃喃自语道:“这天上雷劫,想来应是压轴之物了,无想风熄后,雷霆方才会落下。”
而如若曹羊连着无想风都挨不过去的话,那天上酝酿的雷霆,自然也不会落下。
全然,当做是一番开胃小菜,先让她品尝上一番滋味。
至于之后主菜,还要再稍待片刻。
呜......
好似吹响那苍茫的号角,从那玉简之中传来一阵呜咽之音。
玉简上漫散的星光忽的渐渐凝聚起来,形成了九个光团,落于玉简表面之上,非是全然分布在一面,而是上下左右各有所留。
就像是,这东西生了孔窍一般。
亦好像是为了泄去内里的无想风,因而随之衍生出来的变化。
秋虹在一旁瞧着仔细,但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般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内里存在的曹羊现在如何,是否能够抵御空想风的吹拂,从而不被削去灵智、记忆。
这一切,全然是未知之数。
不过,瞧那不断涌动不见停歇,反而还有几分愈演愈烈之势的空想风。
他便知晓,内里的曹羊,此时应当还是无碍的。
甚至于,空想风还奈何不了她,故而还在不断的加大风势。
秋虹心生其几分敬佩之意,无关身份,单是她这般为了追寻所想,敢于直面这般劫难的拥挤,就值得如此。
至于手段什么的,探知不到,便也不做多想。
但思索一翻,她为何敢如此做来的底气,便知她亦是身怀不凡。
即便本身跟脚,在这脱离梦境显化于现实的过程中,天然的沾了些优势。
但真若说她不曾怀有几般秘法,或是其它什么东西,秋虹自然是不相信的。
即便是其本身没有,但她身后的梦熊,以及彭侯,又岂能没有,又怎不会传授?
别听她言语中,像是背着洞天之中诸多精怪妖物,偷偷跑出来的。
在那参天榕树成道的彭侯面前,想想也是什么都也藏不住、瞒不下的。
秋虹不会相信,她的这般计划没有彭侯的首肯,飞熊会帮助于她。
说不得,这事之中就另有算计,曹羊便是那方虚幻洞天之中,古老存在做出的一番尝试。
通了灵智,衍了慧根,又明悟修行,明明就和真实存在的一般无二。
但得知自家存于虚幻之界,不过是泡影一般存在的时候,谁又能甘心呢?
对于此,秋虹倒也是能够理解。
只是,没有那般在意就是了。
能出来的早就出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想来也是因为曹羊跟脚不凡,又那么几分功成的可能,方才会如此。
他自是不担心那一天,彭侯亦或是梦熊,真个的站立于自家的面前。
想显化现世,还是先问问清穹答不答应,劫数能不能抗下再说。
不是每一个,都像曹羊一般,是一股概念般的东西,化作精怪的。
而“空”这种存在,本来就特殊到了极点。
即便是他因为修行剑典,算是勉强能施展几分遁空之意,但距离那般以身化空、无所不遁真意的距离,还差的不知又多远。
甚至于,此生若真个凭他自己,还能不能参悟到那种境地,都是个未知之数。
仅仅那剑典尚且就如此,而本就是此类的曹羊,又有何般神异,想想便知!
所以啊,她定然是会能够度过这般劫数的。
最多最坏的结果就是,消耗些本源抵御雷劫,陷入沉睡之中,性命应是无碍。
想通了这般节点,秋虹原本就没几分担心的心思,便就更是放松了,全然是当做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便是那些,无意间从他身边吹拂而过,却伤不到他分毫的无想风,吹起来也没先前那般不适了。
若不是怕贸然出手截留,会引起什么不好之事,秋虹还真想尝试一番,看看能不能收纳上些许,无论是日后当做一次性用品于斗战之中,还是炼成法器,都是件不错的选择。
但想想,还是莫要作死的好,便也熄了这般小心思,好生的查看起当空的玉简,不再乱想。
从初始第一缕无想风吹入玉简之中,到现在为止,一共走过了九息。
九为极,通常而言,这便是终点之数。
“如无意外的话,曹羊此风劫便算是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