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归来,刘景回到郡府,稍作休息后,研墨执笔疾书,等写好两封信,让人将蒯祺带来。
蒯祺虽然不像叔父蒯越那般雄姿魁杰,亦有七尺六寸之高,一张国字脸,五官颇为出众。不过被囚于地牢数日,直令他脸色惨白,气息虚浮,风度不再。
对于蒯祺这位诸葛亮的大姐夫,襄阳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刘景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起身相迎道:“足下就是蒯子寿吧,过去孔明与我通信时,常常提到足下之名,赞许足下乃俊彦之士,襄阳少有人能够相比。”
蒯祺看着刘景,心思复杂到了极点,两人有“杀父之仇”,他本该恨其入骨,不死不休。
可双方各为其主,何况蒯越乃是自刎而死,刘景事后也没有辱其尸体,而是为蒯越备衣冠、棺椁,派人送回他的手中,可惜他却未能保住叔父的尸身。
刘景擒获他后,明知双方仇怨极深,绝难有回旋余地,仍旧没有痛下杀手,反而礼待有加。蒯祺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刘景。
见蒯祺杵在原地,沉默不语,刘景自顾自说道:“令叔父蒯君,智计过人,英姿魁杰,乃楚地人杰,我们双方虽为敌人,我内心亦对蒯君深感敬佩。”
蒯祺仍旧不发一言。
刘景继续说道:“我之前既然决定归还令叔父蒯君及刘磐尸身,就断然不会反悔,足下今日即可扶送二人棺木北归。”
蒯祺进门后已经打定主意不对刘景做任何回应,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表达自己态度的方式。然而刘景的话,直接让他破功了,面带惊疑地道:“刘君肯放我回襄阳?”
刘景颔首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说的话,自然算数。”
蒯祺直视刘景良久,方叹道:“常闻刘君有仁义之名,孔明亦赞不绝口,之前心中尚有狐疑,如今信服矣。”继而俯身下拜道:“在下自幼失怙,乃是被叔父大人抚养成人,在下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唯愿将叔父大人送归故里,安葬祖茔,令家人后代可以年年祭拜。刘君成全之恩,在下永世不忘。”
刘景从书案上取出两封信,交给蒯祺道:“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刘荆州,一封是写给孔明的,还请足下替我转交。”
“必为刘君送达。”蒯祺收下信笺,同时心中不免感慨,刘景对妻弟诸葛亮真是重视有加,他在襄阳朋友旧故无数,却唯独牵挂诸葛亮,让他代为传信。
刘景又道:“足下北归,必然要经过巴丘,我听说蔡德珪弃临湘而逃后,带着千许残兵败将据守巴丘,妄图负隅顽抗。足下到了巴丘,不妨告诉蔡德珪,我不日即亲率兵船,北上巴丘。蔡德珪自与我交手,战则必败,三度奔逃,如果我率军到达时,他仍没有退走,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再有第四次逃脱的机会了!”
蒯祺沉默了一下,刘景言语未免过于狂妄自负,不过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会与刘景抗辩一番,可蔡瑁,他心里亦深恶其人,点头道:“我会将刘君的话如实转告蔡军师。”
刘景主动问道:“足下打算何时启程?我好让人准备船只。”
蒯祺大礼下拜道:“叔父大人已过世多日,实不宜久拖,最好马上起行,烦请刘君安排。”
刘景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足下了。”
蒯祺再拜道:“刘君,在下告退。”言讫,徐徐退出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