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也对,大晚上的也就不打搅了吧!我看这里也挺好,山清水秀的,别具一番韵味,咱就在这里把酒夜谈吧!”钟离华脸色微变,好像在回避什么。
鉴于来人身份,李卫真虽不时生出疑惑,但还是主随客便。未免两人都尴尬站着,还拿出两个蒲团来,好坐着说话。
然而,尴尬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坐后的两人四目相投,眼神之中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也好像在询问着对方什么。
他娘的酒呢?
钟离华率先质疑道:“小师弟,你多大个人啦?我寻思着,令狐天这小子不行啊!他这当师兄的,明显就没教好你,我们太一门的剑仙,身上能不带酒?”
李卫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大师兄,你堂堂元神期大剑仙,身上不也没带酒吗?”
钟离华有些心虚道:“我……我这不是离开山门,弃明投暗太久了嘛!再说了,我这是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但你这个就必须得严肃批评了!”
继而,尴尬仍是在沉默中酝酿。
李卫真弱弱地道:“要不,咱就别喝了吧!反正,也没有下酒菜。”
钟离华义正言辞地摆手道:“那可不行,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手里没酒,不就成了尬聊了吗?这成何体统?”
“咳咳……”李卫真实在是跟不上对方的思维,差点没咳出血来。
但倏然,钟离华一拍大腿,似乎想到了法子,连忙说道:“小师弟,你身上有没有钱?我说的可不是山上的钱,是山下的黄白之物。”
李卫真虽有些狐疑,但还是掏出一把银锭来,“在丰城的时候,还花剩一点,三百多两银子,够吗?”
到底是踏入修行大道后,因仙凡有别,价值观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要是当年那个挽着裤腿,在河里摸鱼的少年,身上兜着有三百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定是觉得自己飞黄腾达了都!那是妥妥的乡绅土豪啊!
钟离华更是对俗世里的钱没什么概念,一把抓过后,便起身对李卫真说:“你现在这儿等我一会,莫要四处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罢,钟离华的身影便是倏然消失,再次映入眼帘之时,只有极远处一个如米粒般的背影。这还得是李卫真目力极好,再加上一直注视洞口之外,才能瞥见。
大约在半刻钟之后,钟离华手上提着两个大酒瓮,携近百斤酒水而归。那架势,看得李卫真头皮发麻。他是不清楚钟离华的酒量深浅,反正他自个,是一年到头加起来都没喝过这么多。
还好酒碗还是有的,不用举起个大酒瓮那么豪迈。
只是那酒一入口,李卫真的表情就有了极为精彩的变化,诧异道:“这酒……是龙潭清?”
钟离华反倒是不明就里,“这酒有名堂?我就是随便找了间酒家,在地窖里拿的。”
李卫真虽不清楚钟离华去的那间酒家,是否就是他所认识的那间,但这酒的价格,他是清楚的。一斤酒,五两银子,这还不算是特定年份的珍酿。但这里要是有一百斤,钱可给少了啊!
不爱占便宜的李卫真,喝着这酒,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而从钟离华口中,大概确认是那间酒家后,暗自记下这件事。
酒过三巡后,钟离华借着酒力,沉声道:“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心里会有些想法。但我认为,还是应该得向你坦白。其实,我来找你之前,先找到了隋文烟,还在他们那儿,逗留了几天!”
听得前半段话,李卫真还当真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了起来,可越到后面,心情就越放松。他还以为这样的开场白,会是多大的事呢!现如今,这点事在他看来,连小事都算不上。
李卫真直截了当的摆手道:“哪能跟大师兄您计较这些!您要是能带来闻师兄他们的境况,我还得感激不尽呢!对了,闻师兄现在还好吧!”
怎料,钟离华的脸色倏然变得铁青,似有难言之隐,“你闻师兄他……怎么说呢……他现在的话……”
面对这样的神态语气,李卫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可千万别又是遭了难啊!
“闻师兄,他到底怎么了?”李卫真禁不住颤声道。
“哈哈哈……你闻师兄他现在好得很啊!不过也想你想得很,老是嘴上念着你,你一点感觉没有,平日里没乱打喷嚏?”玩笑得逞的钟离华扶额笑道。
“我…...没事就好,当真是被你吓到了!”李卫真得承认,他此刻真的很想骂人。
又舀了碗酒的钟离华,开始讲他的一些见闻,在大概总结过后,娓娓道来:“其实,他们现在扎营的地方,离你这真不远。要再西边一些,离铜陵山近一些。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颓废得很啊!连个遮蔽风雨的地方都没得。”
“当时我跟他们说:你们这样不行啊!要么就别待在这里,要么就得有所规划才行啊!”
“然后,有个大光头,就开始砍树搭房子……”
钟离华滔滔不绝,又东拼西凑地说了近半个时辰。但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都让李卫真听得十分有味,如同与那些失散的同门,置身一块那般。
后来,钟离华觉得单单自个说没劲,就让李卫真也开始阐述近况。就那么由概括到细说,山洞外的天色,竟是渐渐清明起来。
在第一缕阳光洒入山洞里之前,钟离华突然起身,捡起斗笠戴起后,便沉声道:“哎,天亮了,也喝得差不多了。走,去你说的屋子里瞧瞧!”
李卫真应允后起身带路,可当他前脚刚刚踏出洞口,神魂深处便传来钟声,“这位大师兄,挺善言辞的,但终究不是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