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讲学的时辰已到,赵省斋先生一身白衣,虽被孔氏写入族谱,但他没有按照孔氏的族规带抹额。
草堂内的学子,都知道今日先生要提问考校,气氛凝重,除孔氏弟子外,其他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赵省斋的目光。
张宝根跟苏一尘更是恨不能将头伸到桌子底下,赵文振被提问的经验是相当丰富的,按他的经验来说,越是低着头不想被提起来,往往就会被提起来。
因此他虽也没有想到好的答案,但还是面含微笑,看着赵省斋。
“子钰,你来答这第一题”
孔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止闲雅,甚有孔氏风范,孔宣算是三好学生,听先生话,堂上不吵闹,考校又都是优秀,每逢提问,孔宣往往是第一个,先生此举像是让孔宣,给后面学子打样。
赵文振松了口气,只听孔宣郎朗而谈,引经据典,像是做足了功课的,赵省斋对孔宣的回答极是满意,连连点头。
等孔宣打完,先生评道:“答得不错,只是太过虚浮,圣人之理自是无弊,只是当世恐难照搬,后面回答的要引以为戒”
气氛又恢复了凝重,有的学子头刚抬起来又低了下去。
“子启,这第二题便由你来答”
苏一尘仿佛触了电一般,暗叫倒霉,刚才苏一尘随翻了书卷,但没有找到什么答案,只能看着题目现编了。
如果说孔宣的回答是抑扬的琵琶,那苏一尘的回答就是一只闷鼓,不时敲一下。
那些躲过先生提问的学子,脸藏在书卷后面,咯咯笑个不停。
孔宣见苏一尘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嘴角扯出讥笑道:“果是草包一般”。
赵省斋手里的戒尺拍了拍桌子,道:“你跑这里来是干什么的?一看就没有用心,到后边站着去”
可怜苏一尘只坐了一天,就又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那日初见赵省斋,还以为跟贾夫子不同,如今看来,怕是尤有过之。
殊不知这都是贾夫子的那封信所致。
现在只剩最后一题,题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大江之水奔流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当往何处归?”
赵文振一看题,心想道:“这次就是叫自己起来,也不怕了”,这题有些眼熟,孔子曾问礼与老子,所问和这题差不多,看来人生归处,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问题。
“明诚,这最后一题你解来”
赵文振起身行礼,自然儒雅,张宝根赞道:“这时候明诚兄还能这般镇定”
赵文振看着赵省斋,用洛阳正音答道:“人生天地间,乃天地一体,天地是为自然之物,人亦是自然之物,固当守自然之理,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春夏秋冬交替,生于自然,当归于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
“善,明诚以自然之理解说人生之理,甚是妙取,此答今日考校最佳”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陈作舟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明诚兄才学如此出众,若草堂有一人中举,当是明诚也”。
赵省斋道:“你这么积极,不如也来回答一下这题?”
陈作舟破烂户一般,嬉笑着说道:“先生,不是我不答,只是明诚兄以将这题说尽了,我再答也没有意思,您说是不是?”
赵省斋自然明白陈作舟的习性,“既如此,你便将明诚刚才所答抄上十遍…..”
又拿戒尺指了指站着的苏一尘,道:“还有你,也抄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