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
那一刻,面对这些庞大的单据,而警视厅的工资却根本无法支撑这些消耗,就算是将楼下一层的门面店铺租出去,也无法维系家庭的日常开销。
要知道,这是东京。
最后还是拿出钱,但不是递给妃英理,或者说毛利小五郎已经麻木了,才结婚时候可以笑着给,但是过去十年,已经麻木了。
那把钱就是直接砸在自己的妻子脸上。
就像是一种社会形态的影响,毛利小五郎开始从内心里认同,男权与‘米虫’之间的关系。
砸完,不看一眼面前垂头跪坐地上的妃英理,打一声酒嗝,去洗澡了。
妃英理的脸上被单据与钞票砸到,再看着所有的东西散落在地毯上,就像是路人给狗吃饭一样,手里的骨头撒在狗的面前。
人会在意狗的感觉吗?
反正怎么丢,丢到狗的脸上,砸着狗的头,最后狗还是会摇着尾巴,长着大嘴大舌头,香香的吃下你嚼碎的骨头,乖乖听话。
阴沉着脸,妃英理感觉心死了。
没有从衣柜里拿一件衣服,也没有从地上拿一分钱,妃英理将钥匙放在桌上,走出家门。
走到大街上,漆黑一片,天空有雷鸣划过,轰鸣刺耳。
全身瞬间湿透……真的成了一条狗,一条‘落水狗’。
没有一把伞。
回过头,其实现在上去拿一把伞也可以,回到‘家’里拿把伞。
可是,为何觉得所谓的‘家’,却没有此刻站在雨水里觉得温暖?
“对不起,小兰,公生,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素面朝天,却没有一丝体面。
这是最为现实的世界。
选择成为家庭主妇,看似享受生活,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在家带孩子,实际上则是一种圈养。
失去经济独立,就会失去生活独立,再来就是失去人格独立。
妃英理也已经从最开始的爱情转变成现在的人格妥协,无论多少次的争吵,最后都是因为生活、子女选择妥协,跪着也要求得丈夫的生活费。
一点点的,妥协磨平人格与自尊。
腿还在痛,走几步路就不行了,但是深夜的街道上哪有人会关心,还下着大雨,全身都淋湿,头发吹散。
找到一个墙角的位置,妃英理走不下去,坐在地上,接触到地面的冰冷,额头逐渐发烫。
可能是发烧了。
‘小五郎会追出来的吗?’
忍不住做出这样的幻想。
侧头看向黑暗的街道,自己走来的方向,似乎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妃英理嘴角露出苦笑,其实内心根本不希望毛利小五郎追出来。
追出来又如何,自己回到家里,还继续做属于他的‘米虫’吗?
身影走到面前,伞遮住妃英理头顶的位置。
“妈妈,我还有点压岁钱,我们出去住吧。”
呆毛摇曳,像是指引男孩的方向标。
六岁的小身躯,推着高一头的大行李箱,里面塞着母子二人的几件衣服。
等来的不是毛利小五郎,而是毛利公生,自己的儿子。
最为关心、最为爱的儿子。
他出现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长期以来没有勇气的妃英理找到勇气,重拾内心里的人格。
就算是和儿子两个人生活,也可以活下去!
仅在一瞬,妃英理就完成了蜕变,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出最好的生活条件,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紧紧拥抱住陪伴自己的儿子,妃英理二十七岁,公生六岁。
那是母子二人生活的开始,相濡以沫的开始。
在一个很小很脏很乱的房间住下,还不是现在的高级公寓,靠着热水与昏暗的台灯,妃英理拿起课本,重新学习法律,并且一次就通过司法考试,成为律师。
处理的第一桩法务案件,就是妃英理自己的离婚案,选择彻底与毛利小五郎脱离夫妻关系。
放弃一切婚后财产,包括毛利宅的归属权,只求得毛利公生的抚养权。
妃英理重新恢复自己的姓氏,却没有让公生跟着自己改变姓氏,依旧是姓毛利。
因为毛利家的产权分割妃英理选择放弃,另一边强力争取作为孩子的抚养资产,给予毛利公生。
就是毛利宅的一层,现在波罗咖啡店。
选择这样的强烈要求,妃英理必须将某些东西留给自己的儿子,就算自己真的养不活,儿子也能活下去。
代价,妃英理签订协议,表示离婚后不会再结婚,全程抚养儿子成人。
牺牲自己的后半生,成全儿子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