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声不吭地出了赵桓清修的宅第,气氛有些沉重和压抑。
站在大门前,神棍刚想请赵鼎和薛弼上马,就见赵鼎突然转过身,郑而重之地朝着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神棍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要折寿的。
他急忙扶住赵鼎,有些愧疚地说道:“赵相这是要折煞我了。”
赵鼎紧紧地握着叶治的手,恳切道:“子威,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子威答应。”
“赵相请讲,只要我能做到,必不推脱。”
“子威,天下生民受战火荼毒之苦久矣,如久旱盼甘露般盼望四海安定。为天下百姓计,恳请子威莫要再动兵戈。”
在赵桓那里碰了壁,有些技穷的赵鼎,干脆当着事主的面把话说透。
见赵鼎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叶治微微叹了口气,对着赵鼎和薛弼深深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赵相、老师,我所行之事皆是为天下苍生,不敢有私。”
赵鼎点点头,欣慰道:“子威重情重义,一诺千金,我和你先生定然放心。”
也不能怪赵鼎要把神棍逼到墙角。
兹事体大,事关赵氏半壁江山,赵构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赵鼎也只能舍下脸皮。
不过叶治虚与委蛇,将太极推手打到底,赵鼎和薛弼也拿他没办法。
赵鼎这么问,倒像是庙里拜菩萨求个心安。
赵鼎和薛弼有些怏怏地上了马,心头有些压抑,淡淡的忧愁也爬在了脸上。
“赵相、老师,要不要去转转?”
看到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神棍于心不忍,便想领着两人城内各处去走走,转移下注意力。
“也好,”赵鼎点了点头,“客随主便,阔别东京二十年,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再来,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
“赵相想去哪里转?”
“子威,咱们到了前面路口,舍马步行如何?就随便转转,看看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闻闻东京的烟火气。”
神棍见赵鼎想深入群众,亲眼看看民生,心里也是欢喜。
哥可不需要像领导视察一样事先安排好,不用障眼法,让你们亲眼看看一个真实的开封。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今日正好陪着赵相和老师逛逛,就是要费些脚力。”
“呵呵,子威,我和你老师还没老到走不动路。”赵鼎笑道:“脚力可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
“元镇兄说的极是,子威,你可别瞧不上我们这些老头子,我们虽然有点老糊涂,但路还是走得动的。”
赵鼎和薛弼你唱我和的两句玩笑话,瞬间把碰壁的尴尬和不快一扫而空。
“哈哈,赵相、老师,我哪敢啊。”神棍畅怀大笑道:“您二位是老当益壮,我和圣锡还要好好跟您们学呢。”
“子威说的没错,老师和薛先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们还差得远呢。”
“哈哈,圣锡、子威,你俩一唱一和,倒是会哄我们两个老头子开心。”
“赵相、老师,我们就在街口下马如何?”
几人说笑间,不知不觉到了高头街南口。
“好。”
众人下了马,在熙熙攘攘穿梭如流的街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赵相,咱们往哪边走?”
“子威,咱们就往对面小甜水巷走吧,如何?”
“东京城我是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反正今天我就跟您走了。”
“哈哈,你啊。”
赵鼎指了指神棍,笑道:“当年我为开封士曹,城内大街小巷几乎走了个遍,八厢一百二十坊都转过,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当年的模样。”
“元镇兄,咱俩都两鬓斑白了,城内面貌定然也有变化。不过看这街上的光景,不管如何变化,繁华热闹却是不输东京当年繁盛时。”
“直老所言极是。”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让赵鼎内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依我看,现在的东京更胜当年梦华时。子威,你的治世之能,不得不让人叹服啊。”
“赵相过誉了,我这点小手段,岂敢称治世之能。”
“子威不必过谦,当年你在高邮连续三年考绩第一,早已显露出治世之能。我还听说,你还是黄发小童时就想出了以工代赈的金点子,帮卢知州解决了头痛的流民问题,还得到了陛下的召见和赏赐,是与不是?”
“哈哈,元镇兄,这小子就是个小狐狸。”薛弼笑道:“鬼点子比谁都多。”
“这个事情,直老是最清楚的。”赵鼎叹道:“子威之能,真可算是天纵英才,我们真的老了。”
“元镇兄,千万别跟这小子比,要不然得气死。”
“哈哈,直老所言甚是,子威之能,非人也。”
“呵呵。”
叶治挠了挠头,尬尬地笑了笑,好好的,怎么就说我不是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