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就剩下王胜和成闵、岳超、许世安四人。
这四个人都是韩世忠淮东的老班底,性格脾气都差不多,没这么多弯弯绕绕花花肠子。
“这是还得从解都统去世说起。”
解都统,就是解元。
韩世忠罢兵后,由解元担任镇江御前兵马都统制,可解元在绍兴十二年就因病去世了。
解元死后,赵构想在淮东军将领里挑个继任者,让韩世忠推荐人选。
当时韩世忠属意外号“黑龙”的中军统制王胜,但又担心赵构不同意自己的提名,所以韩世忠特意把王胜叫到临安,又请赵构面前另一个大红人王医师王继先来府中饮酒。
酒席上,韩世忠把王胜介绍给了王继先,酒酣耳热后,王胜在韩世忠的撮合下拜本家王继先为干爹,并请王继先在赵构面前保举王胜担任都统制。
王继先因为有家传黑虎丹,据说对赵构的隐疾很有效果,所以非常受赵构的宠幸,连秦桧对他对十分客气。
有了王继先的保举,王胜顺利地成为解元的继任者,被任命为昭信军承宣使、镇江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
王胜得了都统制的职位,自然要来拜谢老上司加恩主韩世忠。
当时韩世忠就悄悄地给王胜交待了一件事,说呼延通已前往叶治麾下效命,让王胜以后遇到叶治的兵马,凡事都悠着点。
当时王胜有点摸不着头脑,可韩世忠却不肯明说,只是让他记住自己的话,并让他好好保密。
没想到韩世忠当年的叮嘱竟然应验了,王胜不由佩服韩世忠的神棍,同时心里也在打着突突,警告自己一定要记住韩世忠说的,悠着点。
成闵几个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王胜犹犹豫豫,要磨洋工。
看来还是大帅牛掰,把几年后的事情都给算准了,不去天桥摆摊真是损失。
“今天听到的,大家都烂在肚子里。”
成闵等人都是一脸凝重,纷纷点头。
韩世忠对他们有简拔知遇之恩,谁也不会给韩世忠找不痛快。
特别是成闵,视韩世忠如父。
当年成闵的叔父和陈淬父子血战马家渡,身死殉国,朝廷推恩荫子。可成闵叔父没有子嗣,而成闵因离乱居然流落在寺院里当小和尚。韩世忠千方百计找到成闵,补其叔父恩荫,并且亲自教授成闵弓马技艺,成为韩世忠帐前亲卫,后被韩世忠提拔为背嵬军、游奕军统制。
如父子般的关系,成闵就是死,也不会背叛韩世忠。
“我想你们也听说了,老呼现在在叶官人手下手握十万大军,咱们要是太使劲,万一以后碰到老呼怎么办。”
军中同袍,要生死相搏?
在场几个都觉得自己做不到,况且韩世忠交待了,以后碰到叶治悠着点。
叶治是谁啊,韩世忠的拜把子,和他们几个都喝过酒的。
撇开强弱不论,即便叶治眼下是落水狗,看在韩世忠的情分上,他们手里的棍子也不该落下去。
而眼下最让人忐忑的是,谁是落水狗还不好说。
“懂了。”成闵点了点头,问道:“那马世良那里怎么办?”
“呵呵,这个倒不打紧。”岳超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旅上的事容不得他过多置喙。”
“眼下能拖就拖吧。”王黑龙摸了摸胡渣子,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就装个样子。”
“咱们不会真会碰到老呼吧。”许世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呵呵。”成闵苦笑道:“这还真说不准。”
……
“大人,你说他们能答应咱们的请求吗?”
又黑了一圈的吴一帆看着城外连绵的营垒,眉头始终没哟舒展过,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城外的大军真让人有些费解。”
“请大人赐教。”
“呵呵,赐教谈不上。”吴一帆指着营帐说道:“我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拖延时间,可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他们明知道我们在拖延,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蔡同也蹙起了眉头,要是按吴一帆这么分析,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蔡将军,城防的事情你要多操心些。”吴一帆叮嘱道:“越是这样,咱们越要加倍小心,特别是夜间的巡查,要多加派些人手。”
“是,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安排妥当。”
“嗯。”吴一帆点点头,叮嘱道:“咱们一定要撑到相公大军南归,要不然,只能与城共存亡!”
见吴一帆说的如此决绝,蔡同神色一肃,抱拳应命道:“但凭大人差遣。”
吴一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蔡将军,我想起相公经常跟我们说的一句话,今天我也转赠于你。”
“请大人赐教。”
“相公说,一个人只要有信仰,内心才会坚定,行动才会坚决。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我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