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大喜啊!”
“噢?喜从何来啊?”
秦桧看罗汝楫和周三畏二人一脸喜色,其实心中已有了六分准数。
“相公,叶治招供画押了。”御史中丞罗汝楫一脸谄媚地说道:“果不出相公所料,叶治这厮真是罪大恶极。”
“噢,”秦桧不动声色地问道:“叶治是如何招供的?”
“相公,这是叶治的供状,请相公过目。”罗汝楫邀功似的将供状呈了过去。
“供状我就不看了,”秦桧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养起神来,“有劳罗中丞给我讲讲。”
“是。”
罗汝楫带着得色恭敬地说道:“叶治当堂供认,其在凤州勾结大散关守将种彦崮掳掠北方饥民贩卖为奴,此事被凤州知州黄成蹊得知。黄成蹊欲弹劾叶治阴私不法事,叶治得知后怀恨在心,伙同种彦崮对黄成蹊及通判张方和、县令车汉等人痛下杀手。其后,叶治怕事迹败露,朝廷追究罪责,便勾结盗匪占据凤州谋叛。后川陕宣抚司发兵前往剿灭,叶治不敌,便带着盗匪逃亡关外,窃占宝鸡,坏我朝与金国邦交。叶治所作所为实乃罪大恶极,百死难赎。”
“嗯。”
秦桧听完,睁开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真没想到叶治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真是死有余辜。罗中丞、周侍郎,此番辛苦啦。”
拿到这样的供状,秦桧的心总算完全放到肚子里了。
凤州的事情,虽然手尾处理的挺干净,没露出什么马脚,但朝中上下对于叶治突然杀死黄成蹊等人的原因还是有诸多怀疑和猜测,甚至连赵构都派人去调查过。
现在有了叶治亲笔画押的供状,秦桧就可以堂皇地堵住那些怀疑和猜测的嘴。
“事不宜迟,抓紧把叶治的供状进呈御览吧。”
“是。”
……
“笃笃笃…”
“谁啊?”
“笃笃笃…”
“谁啊,来啦!”
“咯吱”,隗顺打开院门不由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隗都头可还记得我。”夏侯镜上前一步,提醒道:“在下曾与另外一人前来拜访过隗都头。”
隗顺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一瞧,觉得眼前的人确实有些面熟,回忆片刻,随即惊道:“是你!快,快进来说话!”
隗顺将夏侯镜几人让进了院子,小心地关上了院门,道:“外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屋里请。”
“孩他娘,你和娃儿先到厢房去,我与几位官人说会儿话。”
支走了家眷,隗顺开门见山,问道:“几位官人来访,是为了叶大官人的事吧?”
夏侯镜和种彦崮对视了一眼,道:“不瞒隗都头,在下今日冒昧登门,正是为了叶官人。”
“叶治怎么样了?”未等隗顺说话,种彦崮就焦急地问道:“他现在可还在大理寺内?”
“唉,”隗顺叹了口气,道:“叶大官人眼下还关押在大理寺天牢内,只是吃了不少苦。”
“叶治怎么了?还请都头速速相告!”
“大官人前几日被押解到司,得知家中阿爷阿姥已在狱中过世,悲伤过度,吐血昏厥。”
“啊!怎会如此?!”
“官人有所不知,唉,叶大官人阿姥在入狱前已经久病在身,入狱不久便病发,虽经诊治,终究是人力难回,于月前病逝。阿姥病逝,阿爷便不吃不喝,几日后也随阿姥一同故去了。”
隗顺痛惜道:“叶官人宣押到司后,追问小人家中阿爷阿姥可还安好,小人无法隐瞒,只得据实相告,叶官人当场吐血昏厥。经救治,官人终于醒转,却不再饮食,身体每况愈下。前日,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三法司以叶夫人性命相要,官人被迫招供。昨日,官人因数日水米未进而再次昏厥。唉……,如今三法司已定案,恐怕叶官人时日无多。”
“他娘的!”
一直黑着脸的大马勺忍不住叫骂了起来,“将军,还等什么!今夜咱们就杀进去,把大官人救出来!”
黑铁塔似的大马勺这么一嚷,着实把隗顺吓了一跳,急忙劝道:“这位官人,不可,不可啊。现如今大理寺内外由皇城司大队人马驻守,诸位莫要以身犯险。”
“哼!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官人断送性命不成?!”
“大马勺,你莫要在此瞎嚷。”
种彦崮责怪地看了一眼郭进,此时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多谢隗都头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乃叶治结义兄弟,此番前来,只想送他最后一程,也好全了兄弟之义,不知隗都头能否通融,让我见兄弟最后一面,这是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当另有重谢!”
说着,种彦崮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包袱,放在了桌上解开了裾扣,一堆美玉宝珠登时闪耀出了醉人的光彩。
隗顺却是不看,苦笑道:“这位官人,请收起来吧。在下是钦佩叶大人的气概,所以才据实相告,却也只能如此了。在下还有一家老小,断不敢节外生枝,还请官人莫要为难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