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赵光密恍然大悟：“不仅滚木礌石，沸油沸水在巷战中也没甚底用处，恰好在第四日伴晚用光最好。”

他们因为过往守城的思维定式，总觉得要留一些滚木礌石、沸油沸水在最紧急时候使用，却不想他们之后要打巷战，不需要留东西备用。

“好。那就这样做。”李珙也因为思维定式没想到这点，笑道：“刘都尉果然思维广阔。”

“都护谬赞。”刘琦又躬身道。

“你们虽有过失，但现下正是用兵之际，就不惩处你们三人，继续指挥将士守城。”李珙又对王胜等三人说道。

“是。”他们三人赶忙答应。

“还有几件事，”刘琦瞧李珙觉得今日没甚好说的了，赶忙补充道：“都护，既然四日后就要与大食人在城中打巷战，那明日就要告诉将士此事，不然事到临头再说只会造成混乱，无法抵抗大食人。”

“其二，城中铁匠也必须立刻转入地下。因铁匠能修补损坏的兵器，为尽快修补将他们留在城中。可既然四日后就要进行巷战，不能继续让他们留在地面。”

“其三，则是加紧训练护士。”刘琦道：“伤兵必须尽快得到救治，而这有赖于郎中与护士水准。郎中是没法子再让他们提高医术了，但护士可以继续提高护理伤兵水准。”

“你莫非要在城中地道留许多护士？”李珙忽然问道。

“正是如此。”

“此事恐怕不好办。”李珙道。此事若能实现自然好，但过去军中女子只有军妓，这么多的年轻女子留在城里，她们恐怕不愿意，她们的家人更不会愿意。其中许多人的父兄是军中士卒，若引起他们误会，恐怕会激起兵变。

“那暂且让她们都留在河北大营。”刘琦也不坚持。设立护士在这个年代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举，他能建立起来护士营已属不易，不会要求太多。

“你们依照刘都尉的话去办吧。”李珙对王胜等三人与张诚说道。

“是。”四人答应一声，行礼退下。

在这四人走后，刘琦也要行礼离开。但李珙却忽然出言问道：“刘琦，你觉得，凭借巷战，咱们大唐将士能否打败大食人？”

“都护为何忽然这样问？”刘琦反问道。

“大食人夺取城墙快得异乎寻常，虽然他们没打过巷战，但是否会轻易打败我大唐军？”李珙又道。因城墙即将以超出预料的速度丢失，他不由得又想起听闻的大食军在西方的辉煌战果，以及唐军在怛罗斯之战中的惨败，他对战胜大食人的信心忽然不足起来。

“都护，属下对巷战信心十足，绝不会被大食人打败。”刘琦语气坚定地说道。他很明白，此时他只要展现出丝毫迟疑，都会让都护信心更加不足；所以不论他是不是信心十足，都要如此表现。

“而且，”刘琦顿了顿有道：“都护，旁的话属下也不多说；此时除与大食人打巷战，还有其他获胜之机么？”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李珙瞬间明白了刘琦的意思，低头嘀咕几句，抬起头来也已经变得神色坚定：“刘琦，你退下吧。”

“是。”刘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

……

第二日大食人埔一攻城，就发觉不对。今日秦那人似乎完全不在乎损耗的投石车与石块，命士卒连续不断向城下发射石块，虽有己方投石车支援，但大食兵一时仍然无法靠近城墙，攻城节奏也要被打乱。

见此情形，并波悉林立刻下令将投石车前推，与城头对射。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攻城节奏绝不能被打乱，不然昨日战死的士兵都白死了。

城头投石车也开始被击毁，但秦那人不管不顾，仍然疯狂发射石块。并波悉林下令：“不论城头秦那人投石车发射多少石块，我军必须比他们多！”

听到这个命令，萨利赫与侯梅德再无顾忌，各种攻城器械仿佛不要钱般用出来。在攻城器械配合下，大食兵终于登上城头。

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大食兵无法在城头立足，三次攻上又被赶下来。眼见快要天黑，并波悉林下令收兵不再发动进攻，承认今日攻城战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