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大军退兵十里,制造‘发石机’之事便可暂缓,若丞相真怪罪下来,毛玠尙可活命,多谢先生为我求情。”
“呵呵,顺水人情,孝先不必如此。”
“二则,袁绍大军虽然背水而居,然依旧势大,我料祭酒定有后手,只是……尙不知祭酒为何不在议上点明?”
郭嘉审视了毛玠一眼,果然,历史上的谋士们皆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郭嘉出言道:“等。”
“等?!”毛玠一愣,顿觉郭嘉高深莫测。
郭嘉也没瞒着,轻笑道:“呵呵,袁绍一旦过河,必会就近集结粮草辎重于一地,以便支援前方,这可是袁绍大军的命门,究竟置在何处,等消息来了,不就知道了。”
毛玠闻言心中一颤,再看郭嘉的眼神都变了,不禁感叹:“当真是神来之笔,先生,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所以喽,等吧!”郭嘉眯着眼睛吐出一句。
按理说,郭嘉可以笃定袁绍之后会将全军的粮草辎重放在乌巢,但事关重大,无凭无据怎能叫动曹老板去偷袭乌巢,不说别人信不信,郭嘉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
历史的大方向没有多少改变,但郭嘉却发现,只要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都有了一丝悄悄变化,就像蝴蝶在这头翩翩起舞,却不知自己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一样。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对,等。”毛玠闻言惊为天人,心中对郭嘉顿时佩服不已。
关系一拉近,毛玠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陪着郭嘉走了一路,甚至在途中拿他的“发石机”向其求教。
郭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言提点了许多。
譬如,在其下按上车轮方便随时转移,在其侧添上绞盘以节省人力,又或者在发石上绑上浸过火油的草绳,可大幅度提升石丸的威力。
毕竟箭楼都是木头嘛,即便砸不坏,光烧就够让袁绍大军喝一壶的了。
这些建议让毛玠当真是如获至宝,面对郭嘉时的态度更是谦卑了不少。
……
两军只隔着一条河,这头曹操营中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也瞒不了袁绍的探子。
袁军探子见对岸有撤军的迹象,先是一愣,随后招过坐骑就打马回营前去报告了。
此时,袁绍正在帅帐之内悉心照顾自家的小儿子袁尚,行军多日,袁绍这宝贝小儿子因水土不服跑肚拉稀就倒下了,急地袁绍那是团团转。
都说老幺最惹父母疼爱,这话还真没错,袁绍就特别疼袁尙。
如今,袁谭、袁熙这两儿子都出息了,能带兵打仗又能治理地方,袁绍就想着拉小儿子一把。因此,这次南下用兵,他就特意把小儿子给叫上,意在“镀金”,日后也好在部下之间混个脸熟。
可没曾想,刚南下没几日,袁尙就病倒了,这简直是在割袁绍的心头肉啊。
替小儿子喂完药,还尚未起身,袁绍便听门外执戟郎禀告许攸在外求见。
“知道了。”
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内帐,见许攸躬身相迎,便直言道:“何事求见?”
许攸礼毕,踟蹰片刻才道:“主公,目下两军相持已不下三日,一旦高橹架成,我军便可占尽优势,逐步消弱曹操实力,此法虽好,然依旧过于缓慢,攸现有一策,可速破曹兵。”
袁绍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道“哦,姑且道来。”
许攸见袁绍兴致不高,微微诧异,但还是继续开口道:“呃,良策乃是分兵之计,主公大可分出一支奇兵直捣许昌,如此,可令曹操首尾不能相顾,若曹操回身去救许都,主公便可过河进兵一举破之,若其见死不救,这支奇兵也可断其粮道,久之,曹军将不攻而自破。”
袁绍幽幽一叹:“哎……”
许攸纳闷,他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才想到这么一个好计策,主公听了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嘛,叹气是几个意思?
遂,问道:“主公,因何叹气?”
“吾儿重病,不能轻动,待尙儿痊愈,再议不迟。”
“我……主公,兵贵神速,良机转瞬即逝,眼下大军身在官渡,粮草运输本就不易,肯请主公速速决断!”
袁绍一心惦记小儿子,只觉许攸越来越聒噪,抬头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哼,许攸,你是在教本帅做事?!”
“呃,臣,岂敢,万万不敢。”许攸一个激灵,赶忙低头认错。
“此乃汝一家之言,不可轻断,待明日升帐与众谋一议,再行定夺不迟,无事便退下吧,吾儿还需静养。”
“这,是,许攸告退。”许攸一脸荒唐地走出了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