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在哪个小娘子闺阁里睡过头了吧!”
“子纯兄名士风流,这次是稳过的,迟些也是不妨,那象你我一般如履薄冰……”
“说曹操曹操到,子纯兄到了。”
凌晨寅时(三时)左右,听得贡院里明远楼上一通鼓响,前头贡院大门打开,各批士子按排好的次序,依次进场,衙役搜子便开始检查考生入场了。
方唐镜他们这些“优等生”自然是走专用的贵宾通道,不过其他考生也只是看看,毫无怨言。
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己这边全是所谓的“名士”,早已是名声在外,相当于各府的“学霸”处加“种子选手”,集中起来安排,也算是一种学而优则仕的优先对待,属于官府的惯例,普通学生尽管羡慕,却是完全没脾气。
守门的搜子对于这些鼻孔朝天的贵宾士子们,当然不敢做得太出格,上上下下摸摸掏掏,做足了样子,不过也最多让除下外衣,并没有太辣眼的举动。
不过普通通道那边就是另一番情形鬼哭狼嚎。
“简直有辱斯文,你往那里摸!”
“唷喝,给你脸了是吧,把衣裤除了,本大爷怀疑你这小白脸夹带小抄。”
“岂有此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做谷道夹物之举…唉呀,你等怎可用强…”
“嬢的,这家伙此地无银三百两,叉到一边,重点搜他的腚。下一个”
乡试乃是所有大小考里最残酷的一关,同时也是争议最大的一关,无数双眼睛盯着,但凡有一点错处就可能酿成大乱,所以考前的搜查也是大小考里最严格的。
一般府试院试,解衣脱鞋已是相当严格,但这些在乡试里都只能算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此时不但连发髻要打散开来,披头散发地接受检查,还要张大了嘴巴检查口里,衣衫看起来不对路的还要生生拆开。
便是考篮里的文房四宝和食物都要认真点看,大块些的食物还会用刀子切开,相当严格。
这时一名考生见搜子搜到自己,面色虽如常,额头冷汗却是密密麻麻布满额头,止都止不住。
搜子顿时冷笑,当下用心搜了起来,将这考生里外搜了个底掉,连谷道都没放过,却并没有寻出什么异状。
搜子一时也无可奈何,突见这考生颈部出汗竟是黑色,当下揪住那人衣领骂道:“除了外衣。”
那考生脸如死灰地除下外衣,但见那搜子将领子撕开,然后将一片薄如蝉翼,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的丝布扯了出来骂道:
“你这夯货倒有两分小聪明,可惜终究做贼心虚,跟我去见监考官大人。”
身后的考生有偷笑者,也有为此人惋惜者,若此子心理素质再好一点点,便混过关了。
凡此种种,各个通道都在上演着一出出悲喜剧。
另一条通道上,两名衙役按住一名士子,在扒此人的裤子,而那考生拼命提着裤子喊道:“不可啊,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尔等如此辱及斯文,与猪狗何异乎!”
衙役骂道:“你当老子是在请客吃饭么,越啰嗦越有鬼!直接带走。”
此时一名大胡子考生趁着官差搜检物事的时候,突然张开双臂,搂着龙门柱子就是一通狂吻,这还不算,这厮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又将猝不及防的搜子和衙役一顿亲吻,顿时惊呆了所有人。
胡子拉茬的考生吻完之后,潇洒地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跨进门里,自得一笑道:
“此乃稳(吻)过龙门是也!”
我顶,还有这般騒掉牙的操作?
于是,大家都对这考生吻龙门柱的行为释然了,不过你吻衙役又是为那般?
“吻都吻了,岂能不带点彩头!”考生再度解惑。
呕,顿时那些被他吻过的衙役们纷纷吐了。
又有一名考生,明明轮到他搜检,偏就驻足不前,礼让后面的考生上前,一连礼让了十一名考生,这才施施然上前接受搜检。
搜子早就将这货的怪诞行为看在眼里,自然是当成重点搜查对象了,一尽手段用出,却是毛线都没找出一根,诧异地激将道:
“刚才为何驻足不前,难道是自己作弊,怕了?”
考生鄙视地斜了这些不学无术的衙役一眼道:
“先前本生员排在第六十六位,六者,落也,那是定然要谦让与别人的。本生员连让十一位,直至七十七位才跨进大门,七上八下,七十七便是连捷之意也!”
我擦!
排在他身后七十八位的生员顿时纠结无比,自己这位置有七有八,要不要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