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快意长笑,不料“旗舰”陡停,有人来报,有官兵要登船检查?
这就莫名其妙了,哪里来的官兵?
最近的卫所就是金山卫,镇海卫这两大松江府屏障。
不过这两卫均为备倭所设,重点防御方向乃是海上。
且两卫与江泉相距两三百里,早已出了他们的防区。
若非接到南京协防调令,两卫官兵就算是吃多了撑的,也不敢擅离防区深入内地。
“他们是哪个卫所的,可有说为何要检查?”感觉到事有蹊跷的三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问那报信之人。
报信之人乃是陆典吏的亲随小厮,本就是安排在第一艘船上来回传信的。
这小厮期期艾艾地道:“那为首的官军凶恶得紧,开口就要按人头算,每人半两银子的过路费,当先的甘攒典刚开口还了一句,便被一记大耳光打脱了半边牙,谁敢多问。”
“每人半两银子过路费,怎么不去抢!”众人都是破口大骂。
“这些该死的杀才,手伸得如此之长,看来今日是要大出血了。”吴典吏怒骂道。
三人疑心顿去,摆明了就是来勒索过路费的,这才是大明官军的本色嘛!
这种越境设卡的事各处官兵可没少干,当然也不是常设,基本都是以搜索流窜倭寇为由,临时在各处要道设卡,狠赚一笔便走,实是生财有道,地方上还不能说什么,剿倭最大嘛。
不过每人半两银子的过路费实是吃相太过难看,饿死鬼投胎么?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以往的时候,大多是每人十五至二十个铜板就可以了事。
这次事情仓促了些,但每人三十个大钱已经是各人心中的底线,一下子多出了数十倍,怎能不义愤填膺。
这里五百人,岂不是要二百五十两之多!
最重要的是,这江泉境内本是自己的地盘,你们这些外来户该给咱们过路费才是,真真岂有此理。
所以这事是必须有人去交涉的。刘师爷和吴典吏都看向了陆典吏。
陆典吏是兵房典吏,与官兵打交道是他的老本行,不指望他交涉还能有谁?
陆典吏看向刘师爷问道:“刘师爷,待会这笔过路费怎么算?”
早知如此,出门应该先看黄历的!刘师爷心里暗叫晦气,不过士气是不能坠的,便道:
“自然是公中出,陆大人尽管去交涉,能省尽量省,不能省也要尽快打发了这些丘八。”
陆典吏便道:“那好,我老陆先上去看看,你二人静待本人消息。”
吴典吏蹙眉道:“我跟镇海卫的范把总有些交情,不如同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陆典吏正觉势单,有人相陪求之不得,便道:“如此甚好。”
二人跟着小厮上了小艇,向前面大船驶去。
渐渐接近了首船,两人也能看到大河中横亘着的五条大船,每条均是四百料的大船。
甲板上排列着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兵士,人虽不甚高大,却是个个膀大腰圆,横着长的典范,这些人下盘结实,可谓水陆战皆宜的兵种。
兵士里有手持火枪的,长枪的,盾牌的,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兵器,三五人一个小阵形的模样,杀气腾腾,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骄横模样。
“嬢的,这下糟糕了,这些都是精锐,怕不是哪个指挥使手下的亲兵营出来打野食,三五十两银子怕是打发不了。”陆典吏心情陡然低落。
这些人没有打出旗号,这也很正常,私底下设卡,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寻常卫所官兵穷得跟难民似的,见到他们这些当官的,早屁颠屁颠地上来讨好了,自己随便扔个三五两当打发叫花子便可。
哪可能如这般衣甲整齐,黑洞洞的枪口,明晃晃的钢刀,莫不看得人心里发怵,而且这些人牛哄哄鼻孔朝天的架式,肯定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