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爷……”
“方师爷……”
短短片刻,已是涨到了八百五十两,定金。
方唐镜只能感慨,怪不得人说“不到北京不知官小,不到江南不知钱少”,江南商贾富甲天下,此言非虚。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刻,突然有人哈哈大笑,笑声甚是张扬怪异。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裘员外手上拿着那本奏折,不屑之极的怪笑连连。
有人奇道:“裘员外何故发笑?”
“笑尔等有眼如盲,尽入小人彀中矣!”
众人大怒,你这厮得罪了方小师爷,这乡贤名份铁定是无缘的了,自作自受也就罢了,竟还想搅黄了大伙的好事,可恶!
不过障于裘员外的身份背景,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够份量的也因为跟方唐镜不熟,并不敢肯定方唐镜的能量如何,便默默作壁上观。
一时之间,气氛竟诡异的静了下来。
裘员外面上作大义凛然状,实则早已心里怒极,自己在这江泉地面也算粮商一行的领头人了吧,影响力没得说,并且族叔怎么着也算方面大员,就算县尊当面,对自己也要客气三分。
可偏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方唐镜不但没给自己相应的特殊待遇,现在还直接无视了,这对心比天高的他来说,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难以忍受。
但他绝对不是被一时意气冲昏了头脑的蠢货,强忍着怒气,一直在寻找方唐镜的破绽。
果然,机会都是为有准备的人预留的,他终于从奏折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到底,裘员外还是对这个县办乡贤祠里蕴含的利益动了心,不但是动心,简直是志在必得。
可正因为如此,他之前太过轻视,已经将方唐镜得罪到死,只怕再难化解,这贤才的名头无论如何是落不到自己家族名下的了。
既然无法化解,而且他也不想化解,那么就彻底的搅黄了这件好事。
起码不能让方唐镜主持此事,又或者今日不能产生出乡贤祠的名额。
若是没有了方唐镜从中作梗,只要自己场外运作得当,靠着自己族叔的面子,再捐些不菲的银子,这个名额可谓是十拿九稳的囊中之物。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一时性起的激情犯罪,那么现在的裘员外便是要预谋杀人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要诛的不是方唐镜的肉体,而是他的名声地位。
一个靠名声混饭吃的人,没了名声,简直是生不如死。
所以他直接就把方唐镜定位为“欺骗”了所人有的“小人”。
这两个词一旦坐实在方唐镜头上,只怕方唐镜的“松江第一秀才”立刻就要变成“松江第一奸诈小人”,成为人人唾弃的文人败类。
这就不是方唐镜还能不能在松江士林立足的问题,而是还有没有脸出门的问题了,抹脖子上吊都是洗不掉身上污点的。
方唐镜微微蹙眉,终于正眼看了过去:“这位兄台,你我素日无冤,往日无仇,今日乃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如此指谪在下,想必是有的放矢,在下倒也十分好奇本人是如何的‘欺骗’,又是如何的‘小人’,愿闻其详!”
众人见裘员外三番五次针对方小师爷,都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旧怨。
现在听方小师爷这话,才发现他居然连鼎鼎大名的裘员外都没听过,可见这方小师爷还真是……年轻啊,闭门读书,连怎么招惹了强敌都不清楚,事情要糟!
裘员外背景够硬,行事够辣,手段够狠,人脉够广,可不是刘书办那种只能使下三滥伎俩的胥吏可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小师爷最多算是知自已,而裘员外才是真正的知已又知彼,且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突袭,胜算极大。
大家此时心向方小师爷,都是为他捏着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