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虎要面见朱慈烺，若不是为了费珍娥，他已经懒得理会这个永宁皇帝了，同样朱慈烺对罗虎也没好感，但罗虎的功绩在那里，这次击退满清的舰队，又在南京市民当中有了很高的威望，所以对罗虎面圣的请求还是答应了。

早朝，罗虎以山东总督的身份与朝廷大员一起议事，他昂首阔步走进大殿，在众人都不敢提及南迁的时候，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南京不可守的理由。

“长江并非天险，适合渡江的地方很多，现在东虏占据了长江上游，我方却死守金陵一隅是防不胜防，而且最可怕的是军心涣散，东虏的奸细已经开始了策反，除了少数忠贞的将士在坚持，大部分将官已经有迎接北虏入京的心思。”

一句话道出了很多人想说又不敢说的事实，不要说已经投降的刘良佐，就是南京周边的军队，包括黄得功的部将田雄、马得功都已经偷偷降了清军。

但是这话明显刺激到了朝中大佬的神经，吕大器率先发难。

“危言耸听，陛下，此人诋毁正在为大明作战的将士，惑乱军心，其心可诛啊。”

“陛下，罗虎妖言惑众，朝堂之上岂能儿戏，必须要让他说清楚，到底谁要投靠东虏，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钱谦益也来发难，他通过各种关系又混进了南明朝廷之内，一如既往地对罗虎采取敌视态度。

罗虎冷眼看着朝堂上的一众蠢货，虽然他们之中也不乏史可法一样不怕死的硬骨头，但总体而言，见识有限，蠢得要死。

罗虎不理会众人的言论，只是再拜一次，对朱慈烺道：“陛下，您当真拒绝南迁？”

这时与马士英一伙的刘孔昭突然站了出来，对朱慈烺道：“陛下若是执意南迁，老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这刘昭孔是明朝开国大臣刘伯温的后人，刘伯温一生忠心耿耿，帮助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备受尊崇。在洪武三年朱元璋封赏开国大臣的时候，刘伯温还加官进爵，被封为了诚意伯，一年的俸禄数百石，爵位可由子孙后代永世继承，可以说是荣光无限了。

在刘伯温死后，本来是由他的子孙继承他的爵位，但是因为发生了靖难之役，朝政混乱，于是一度停封。一直到了嘉靖年间，才在大臣的提醒下，重新由他的后人继承了诚意伯的爵位。

刘昭孔热衷于党争，与温体仁一派臭味相投，努力打击东林党，按说他应该是高弘图、钱谦益和吕大器的死对头，但面对南迁，他却持反对意见，非要表现出自己的硬骨头出来。

刘昭孔对罗虎道：“罗大人一直主张南迁，敢问罗大人想把陛下迁到哪里去？”

“洪州、福州、广州、昆明，哪里不能去呢？总比待在这个将要被围困的城市好，另外满清喜冷烦热，而且满人少，不可能在广大地区分散驻守，陛下如果真的到了南方，东虏不会派满兵前

追击，顶多是找一汉人降将代劳，这样我们的军事压力就小很多，若是汉人将领赶来，臣有信心来一个杀一个，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罗虎的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只要不是想故意刁难，应该能看出这番做法是可行的，原本的历史上也是如此，大明的重心再次南移之后，满州本部八旗便没有倾巢而出过，征伐南明的主力变成了汉人军队。

“一派胡言，南京乃王者之都，怎么可能轻易被东虏击破，大明在这里经营了将近三百年，你刚才说的那些城岂有一个能跟南京相比……”刘昭孔反驳道。

眼见自己的死对头都在怼罗虎，钱谦益也不甘示弱。

“罗虎，你让陛下南迁，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这话说的太毒，但钱谦益没有收嘴的打算，他转身对朱慈烺拜道：“陛下，罗虎居心叵测，你可不能上他的当。”

见众人都反对自己，无论是东林党还是东林党的死对头。在这个朝堂上，罗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原来大家还是把他当顺军系统出来的人，一个外人而已。

罗虎心灰意冷，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如果他是皇帝，他恨不得杀光这些蠢货。

朱慈烺有南迁之意，但他是皇帝，面对朝堂上的一干众人，以及内心对罗虎的嫉妒，他朗声道：“南京是祖宗数百年的基业，地位更甚北京，朕再南迁，死后如何见我朱家的列祖列宗，再说南京不守，何处还能建立起帝王基业。”

罗虎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朱慈烺，绝望淹没了他的内心，为什么世界上就是有固执到死的人，他难道不知道满清不可当？他难道不知他的这个决定会有无数人要陪他去殉葬？

他当然知道，但他就是迈不过内心那道坎。

罗虎气冲冲地从紫禁城出来，这一刻他被那些认死理的朱家人气疯了。

坤兴公主要给他哥陪葬，费珍娥要给坤兴公主陪葬，从崇祯皇帝朱由检，到永宁皇帝朱慈烺，再到坤兴公主和费珍娥，他们虽然算不得坏人，但都认死理。

要是搁从前，他罗虎也可以散手不管费珍娥，但费珍娥好歹成了自己的女人，不可能看着她死在这里。

……

阿济格和多铎水战没打赢罗虎，现在郑鸿逵和瓮之琪来了，他们要强渡扬子江这一段长江水道会有很大困难。但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是陆军而不是水军。

经过商议，他兄弟俩决定不再强攻而是偷袭，登陆地点是采石矶。

采石矶紧邻一片江心洲，长江恰好在这里因为江心洲的存在而选择了被动分流，北方的入侵势力可以沿着长江在此处的南翼分流顺利从采石矶渡过长江。

不仅如此，采石矶所处的长江北岸是一块面积广阔的平原地带，这样的军事地带有利于大军在南渡长江之后，让渡江大军迅速在长江南岸稳固阵型，不至于被防守力量迅速冲垮。

其实，整个长江中下游的渡口有很多，清军可以选择从长江北岸的任何一个渡口南渡长江。只不过，采石矶所在的渡口江水横跨最为狭窄。

这条因为江心洲的存在，而强行分流的长江支流，它的横跨仅有五百米，这样的横跨宽度对于大军渡河极为有利。

十月十四日早，太阳还未升起，正是黑夜白昼相交之时，清军集结所有舰船合攻采石矶，采石矶守将瓮之琪正在休息，听到清军震耳欲聋的炮声赶紧组织水陆大军进行反击，无奈清军人数众多，他们蜂拥而入，瓮之琪自知不敌，赶紧带领残军退回南京城。

采石矶的炮声不断响起，罗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清军实力远强于明军，渡江是迟早的事，自己的辽宁号虽然无敌，但不可能左右这场战局。

南京城内再次陷入恐慌，待到下午，满清的大军已经开始到达南京城外围，最后的围城战即将开始。

罗虎在得知采石矶被攻破的消息后就去找了赵兴，以老上司的身份要求他强行把朱媺娖带上船，跟他一起去台湾，不然晚了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这……这样不好吧……我……”赵兴支支吾吾，他自从与朱媺娖相识，公主为人极为随和，一点也没有皇族脾气，他们相处融洽，从来没红过脸，赵兴怎么忍心对她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