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才是历史的缔造者!”
再卢飏那个时代,卢飏说出的这句话,是学过政治和历史的高中生都能理解的,但对于钱敬忠这样的封建时代知识分子,理解起来便有些难了。
“秦严刑苛政,陈胜吴广率民于大泽乡起事,开启反抗秦暴政的始端;汉末民不聊生,黄巾军起事;唐末黄巢起事;元末我太祖高皇帝淮右起兵。”
“华夏数千年的历史,在推翻前朝暴政中,皆是民率先起事反抗,砸烂前朝腐朽的制度,其中涌现出的真龙天子,受民推举,组建新的王朝。”
“历朝帝王虽说受命于天,但何为天,斯以为这天便是民心,得民心中者得天下。”
“汉高祖刘邦知民苦秦法久矣,入关后便令悉去秦法,遂得民之拥护;蒙元苛民,我太祖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号召天下百姓推翻蒙元暴政,亦得民心。”
“但纵观《春秋》、《史记》、《汉书》、《唐书》、《资治通鉴》和《宋史》,本本皆是王侯将相,帝王世家,历代史官从没将最为广大的民记入史书。”
“熟不知,王侯将相、帝王世家能成事建功,背后皆是顺应民意,得民支持而成,是以,民才是历史的缔造者也。”
卢飏博古论今,拿出历史上的斑斑铁证来论证自己思想的正确性,钱敬忠几人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思想,但却也无从反驳,因为卢飏说这句话是经的住历史考验的。
卢飏洋洋洒洒数百言,说完也颇为激动。
在卢飏那个时代,民智已启,谁也不敢忽视人民的力量,但在这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五的封建时代,卢飏不知道对面的几人,能否意识到人民的重要性。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眼中,民是愚昧的、无知的,甚至在一些眼比天高的士绅眼中,他们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果不其然,卢飏刚说完,钱敬忠等人皆是一脸茫然,如此劲爆的观点,他们还无法完全消化。
“诸位好好想想,我们吃的粮食、住的房屋、穿的衣衫、喝的盐茶是从何而来,如今是何人在耕作、何人在征战、何人在纺织、何人在拉纤?”
“是民,是我们从没有正眼瞧过的民,是如黄土一样颜色的民,但就是那些大字不识、木讷不言的民,才让我们有吃有穿,有房子住,有木炭御寒,不怕蒙元侵扰,保得一世安稳。”
“但诸位有没有想过,这些民如今的处境如何?缫丝者可是遍身罗绮者?泥瓦匠可住得砖瓦房?日日耕作者可能顿顿大米白面?卖炭翁可烧得起你我面前的这木炭?”
卢飏接连几问,直接便把对面的几人尽皆问住了,一个个皆低头沉思,默然不语。
“就如今民的光景,陛下还能向民征税吗?还敢向民征税吗?别忘了当年我太祖高皇帝是从哪里来的了。”
卢飏一语中的,之前还在争论是否该撤税监的众人一个个顿觉豁然开朗,忽然觉得自己几人之前的争论是多么幼稚。
众人面前的炭盆噼噼啪啪的烧着,寂静之中显得夜更深了。
隔壁屋子烧水伺候的吴香和云舒也听到了卢飏的这番深论,她俩也都是读过书的人,可能论聪明,应该还在吴国祯之上,所以也能理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