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圣意难违,这个劳什子的可汗,他才懒得要!
现在的突厥算是个什么东西?
人口不过七八万,兵卒不过三两万,除了马匹不缺,兵刃、甲具样样缺乏。
又夹在大唐与薛延陀之间,但凡两方有一个风吹草动,定襄城都是首当其冲,稍有不慎,便是碾为齑粉之结局。
哪里比得上在长安肆意逍遥来的快活?
赵德言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又有谁能够算无遗策?”
“事情越大,牵扯的人越多,自然变数也就越大。薛延陀大举来犯,自然是盯上了漠南白道川之外的这一块水草丰美之地。”
“无论大唐如何取舍,和亲与否,薛延陀不达目的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否则无功而返,如何向那些依附于薛延陀的铁勒诸部交待?”
“要知道,寒冬时节悍然出兵,各个部族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所以,突厥部众留在定襄,唯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老朽已然向大度设身边的人发出了消息,以大度设的贪婪愚蠢,此刻必然已经做好准备倾巢而出。”
“要么直接攻打定襄,无惧大唐的援军,要么借道恶阳岭,从定襄与马邑城之间插入,抄了定襄城的后路。”
“若是前者,大汗还可以一面组织兵卒抵抗,一面从容将族人撤走,若是后者,每耽搁一刻,便多陷入绝境一分,一旦大度设率领铁骑抄了定襄城的后路,唐军就算想要来援也来不了,大汗可就插翅难飞了。”
阿史那思摩犹豫道:“这个……先生的分析,晚辈自然是赞同的,只是那马邑城的守将敢于将朝廷派来的两只部队尽皆拦阻,显然算准了薛延陀不敢悍然开战。”
“故此才准备抢攻。即便现在薛延陀铁了心的要吞掉突厥,那马邑城守将怕是也不相信啊!晚辈守靠定襄,依仗城高墙厚或许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在原野之上被薛延陀追上,那就是十死无生……”
赵德言看着一脸纠结的阿史那思摩,心底暗叹一声。
昔日突厥强盛之时,族中豪杰层出不穷,无论是启民可汗亦或是处罗可汗、颉利可汗,那可都是雄心万丈果决狠辣的角色。
可是现在看看眼前的阿史那思摩,左右权衡犹豫不决,哪里有一点果敢刚烈的模样?
当真是黄鼠狼下崽子,一窝不如一窝了……
只是自己想着临死之前,再为大唐剪除一个强敌,使得自己的复仇之路愈发圆满一些,也不得不忍受阿史那思摩的愚钝犹豫。
“老朽一生颠沛流离,三十岁之后便不曾踏入长城之内的故土,但是对于大唐现如今之状况,却也颇有了解。”
“一个帝国在最强盛之时,必然是上行下效、令出法随,什么事都得有个规矩。那马邑城的守将固然胆大包天意欲阻挠朝廷的援军支援定襄,但是能够被皇帝派遣来到北疆安稳局势的将领,又岂是无能之辈,任其拿捏?”
“老朽之谋划,固然是为了将薛延陀领入歧途,趁其王庭未稳之时爆发与大唐之战争,使得大唐可以剪除一大强敌,但却是突厥唯一的生机。”
“至于事情最后成败,就看唐军的主帅是否有足够的胆量以及掌控局势的眼光。”
听他这么一说,阿史那思摩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唐军眼下的主将是谁?
薛万彻这人就是个浑人,有勇无谋的典范,冲锋陷阵是把好手,运筹帷幄却是白给。
而身负虎符节旄的统帅,是赵王李愔……
阿史那思摩与李愔并无太多交情,但是并不妨碍他对李愔的了解。
毕竟,这位有着皇子身份的赵王,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