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同。她不信:“霍青可是霍山的二公子...”
换来营帐中娇脆的一声冷哼:“成大事者,一个儿子算什么!”
叶玉婵皱了皱眉头,又差点失声笑出来:这老气横秋的语气配上稍显稚嫩的嗓音,颇有些违和。不得不说,她刚才差点被这声音说服。谁叫这营帐中藏着的,是父亲着力培养的兵道奇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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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叶玉婵才行到九宫山扎营。
九宫山是正道和鳄越连场大战之地,整座灵山及附属山脉都已化为焦土,秽气横生,不适宜修士停留。不然倒是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的据点。但这毕竟是门派故地,霍山大军经过时,有九宫山的残存弟子自愿留下整饬。
叶玉婵看着焦黑的树干上垂下的青绿树藤,心里有些发毛,赶紧躲回营帐。整座山上都是这样的死树活藤。
营帐中的声音适时响起:“以前九宫山上下对屠杀越人最是积极,经常将越人修士甚至凡民的脑袋割了吊在树藤上。因此鳄越来袭时,九宫山抵抗也最是激烈,死伤枕籍。鳄越占了山门后,也将九宫山的弟子脑袋吊在树藤上,可惜我们来晚了没看到。”
叶玉婵倒吸一口冷气,没好气道:“谁教的你这些?”这些她都知道,黄鹤门和沮漳派、九宫山、望江楼是多年来同气连枝的老派宗门,行事风格互相很熟悉。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此时她只想快点走出这片阴郁之地。
“当然是门主教的。门主不仅教我这些,还让我一路结合地形来体会,会更有收获。”
叶玉婵暂且按下不适,好奇问道:“还叫门主?父亲没让你改口么?”
“嘿嘿,炼气后期就改了,这不是照顾你的情绪,怕你多想么?”帐中隐藏之人竟是叶家最年轻的弟子叶长明,现年刚满十六岁。
“年纪不大,心思不小。”叶玉婵知道,父亲为了这个养子是煞费苦心,不仅安排他专修兵道,又让田平教他道法,还让他这次冒险出来历练,叫自己务必保护他的安全。
叶长明继续老气横秋的点评道:“青叶军中有九宫山的残存势力,算是一支实力不弱的哀兵,再就是实力未大损的望江楼,其他的就不够看了。哦,还有罗家堡的队伍尚可,但人数太少,不成气候。”
这想必也是父亲的判断。“你说,霍青会用青叶军攻打睡虎山吗?”叶玉婵问。
叶长明正沉吟间,忽得钟化气喘吁吁的过来传信:“前方攻下睡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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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很意外。叶玉婵和叶长明商议过多次,都以为敌人会死守睡虎山,借此黏住霍山前锋,诱后面主力深入。只要拖个一两年,胜率就大了。因为十年一次的瘴气潮就要来了,等瘴气一起,霍山大军首尾不能相顾,而周氏和鳄越会借着伴兽的协助,在瘴气的掩护下袭击霍山漫长的补给线,到时候就是一场灾难。
而作为关键据点的睡虎山就是争夺的焦点。如果霍山占据睡虎山,继而占领整片望江山脉,就有了一座千年灵山作为前哨据点。以霍山的财力人力,进可直击江夏,退可修筑一条从幕埠山到望江楼的几万里直道,到时候江夏出不出兵都没关系了。
“睡虎山是怎么攻下的?”叶长明也顾不上隐藏了,直截现身问道。
钟化知道这个掌门养子的存在,此时在叶玉婵的营帐见到,也不觉奇怪。他见叶玉婵没有阻拦,便老实回答:“这次是霍少亲自指挥,青叶军主攻,霍华只做策应...”
原来,他们在后方徘徊的这三天,青叶军正在前线顶着敌人的护山法阵强攻。有九宫山的队伍不计伤亡攻打,又有望江楼的弟子协助,战事进行得很顺利。望江楼占据睡虎山上千年,一些机关密道包括阵眼都无比熟悉,本该起大作用的护山法阵就这么轻易破了。
敌人在阵破后还尝试反攻,屡战屡败。一个敌人的金丹恼羞成怒冲进筑基战阵厮杀,被霍少身边的孔钟困住继而击杀,敌人就龟缩不出了。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第三天,江夏周氏派来了援军,领头的正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周处。霍青命令霍华拦截,双方多次激战,不分胜负。后来霍青将睡虎山攻下,周处就认命退走了,临走还被霍华衔尾追击,折损不少。
“霍少一战成名,当场下令将睡虎山赏赐给望江楼,让他们回归家园!”钟化最后说。
望江楼?叶玉婵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倒不是因为传闻叶语冰跟望江楼的江汉私奔了,而是单纯觉得望江楼变化太大。她当年请望江楼出兵救语冰,可是见识过他们的懦弱。
“走,我们加急行军,去前线!”她不能躲在后面了。
“不可,”叶长明阻止道,“前面情况未明,还是要缓行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现在是我说了算!”叶玉婵传下命令。
“遵令!”钟化早就对磨磨蹭蹭很是不满,急不可耐的出去布置了。
“姐姐!父亲可是让你多听我的话!”
叶玉婵不管身后陌生的呼喊,径直出了营帐,眼望东方:既然前方不断胜利,为何我还心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