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很早就知道,阵战和比武不同。
比武是个人功法与技巧展示的舞台,阵战则是阵列与兵法的较量。即使是比武,面对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打法都有区别;阵战就是一群人打一群人,更要考虑正面的冲击、侧后的防御、是一鼓作气还是要持久、要不要分散和支援...所以比武有炫目的法宝飞舞,阵战只有闷声的砍杀和倒下。
阵战一般先是远程射箭和封锁包围,也可以用飞剑隔空杀敌,那就要做好珍贵的飞剑回不来的准备。所以面对无差别的箭雨攒射,个人武技高低都是一样的,反而有没有盾、穿没穿甲差别很大。这样的反复骚扰、刺探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之后才是近战肉搏。
肉搏时由于战场拥挤、灵气纷乱,很多招式和身法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而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只能选择依靠战阵,个人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杀伤眼前之敌。要是谁自恃功法高强去贪功逞勇,反而会破坏阵型。这就是小勇与大勇的区别。
刚加入黑水军时,霍华曾教导,个人修为决定了军中的地位,但武技倒没那么重要,比如杨行学会了《若敖剑谱》之后,武技飞跃提升,但对阵战作用不大。
这次他以校尉身份参战,就忍住了没有亲自下场拼杀。也许他多杀几个筑基会对战事有积极影响,但也许对方有应对之策呢?甚至顺势将他一网成擒?若左营失去统帅,失败将不可避免。他要学着为全局考虑,不能只为收割几个敌人的性命就冒险了;况且此时在他身后,是一百个没有战场经验的炼气童子,必须为他们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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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只以三四十拦截之敌,就能正面硬抗己方上百人的冲锋,还造成了一换一的伤亡。杨行再无任何犹豫,率领中队加后队一百童子突前,拿铁胎弓攒射敌军。
这伙敌军当真是悍勇,知道是以少打多,硬是不顾伤亡斜插过来冲击左边唐参阵列的一角,压迫唐参往内线稍退使得阵形散乱,在陆生和姚伍移来支援时又毫不犹豫的撤退,贴着他们攻击的边缘退回本阵。接着又换了一批再来拦截、冲锋,竟似要将左营的攻击势头阻住。
杨行心里庆幸,还好顶在前面的都是原副尉营的老兵,知道这种情况只能咬紧牙关撑到底,后退就是崩溃。要是换做桐柏山童子在前面,这波百来人的侧袭就要被敌军三四十人的拦截化解了。
敌人轮番冲锋了几次,均被陆生联合唐参姚伍坚决打了回去,双方伤亡仍是对等。还是杨行率领后备队压上,几轮攒射正好打在其后撤的路上。敌军为了躲避两翼的兵锋,队形正是散乱之际,顿时躲闪不及,给留下了一半。
剩下的敌军回去之后也没再冲锋,就地举起盾牌,配合长矛与刀剑,改为死守阵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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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减弱,杨行抬头张望,敌军一改猛打猛冲的姿态,全线收缩组起圆阵来。郑阳的前锋营开始突前反击,远处右营不知何时也压了上来,战场态势已经扭转。
杨行便下令左营与敌军脱离接触,稍事休息。
姚伍从前面撤回来裹伤。“敌人当缩头乌龟了,我们正好上去啃一啃。只要耐心扯开一条小口子,就能像尖刀一样刺进去。”
杨行见他全身热气腾腾、灵气旺盛,打完一战竟似比修炼一番还要舒爽。仿佛有些人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打战反而能增进修为。不得不说,目前的战果,跟陆生、唐参、姚伍这样的良将的临场反应有很大功劳。
“就算刺不进去,他们也不敢追出来,正好给儿郎们练兵。”姚伍毫不顾忌右边膀子鲜血淋漓,继续建议道。
杨行不知道他哪来的打圆阵的丰富经验,对这个建议不置可否。“前面三队损失超过两成,不可再使攻坚。还是等命令吧!我们在这盯住,不使敌人逃跑即可。”霍华的军令还未传来,中营也没见踪影,许是有了新的谋划。
一会儿,唐参也带着伤兵从前面撤回来,现在局面缓和了,留陆生一人指挥足矣。处置完伤兵,他过来说道:“要是这支队伍开进桐柏山,打它个出其不意,有什么仇都能报了!”
姚伍嘿嘿笑着表示同意。
杨行在一旁默默的想:桐柏山的寨子,加了李通这个金丹之后,情况都没有好转吗?自己这支十几筑基两百炼气的小队伍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仅是这一支小队伍,就不是寻常势力能养得起的。
出发前杨行就从主事厅领了千枚三阶灵丹和十多副刀兵护甲,战前霍华又下发了千颗灵丹和百张铁胎弓,按价值算已超过五千三阶灵石,用黑市的价算怕是还要翻倍。按江陵会馆鼎盛时要积十年之功,而这趟一战就给打完。
见杨行沉默,唐参又说道:“这次回去,沿途要是遇到散修、盗匪之类的,顺路收编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杨行心头一惊,去看唐参。唐参却再也不提。他和李通一样,说话一点一点的挤,像是有什么泼天的冤屈,或是惊天的密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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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军令传到。
“令前锋营、左右护卫营继续攻击敌军阵脚,不得停歇!”
“左营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