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干和耶律大石一通瞎蒙乱撞,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同军敢于顶着辽军的防守强渡桑干河的底气所在。
萧干的亲卫很快就在民军营中问到了见过同舟社海军大发神威的人。
这人是个贩卖皮货的商贾,偶尔也做些走私海贸的生意,但他原本没有船。
要想出海,不仅要有钱买得起船,还要能疏通大辽和南朝两头的关系,这里面的水太深,一般人根本插不进手。
大辽内乱之后,各种物资都缺,官府便逐步放开了对民间走私的管制。
这人借此东风赚了不少钱,野心渐大,去年底接手了两艘海船,正准备大展拳脚。
结果,还没出海,就毁在了同舟社海军炮击中。
据此人讲,同舟社海军的怪船能在十几里外抛射沉重的实心铁球,只要砸中船只、房屋就是一个大窟窿,砸中了人更是死无全尸。
“十几里!究竟是十几里?”
萧干倒吸一口凉气,同舟社的武器要真能打这么远,还有这么大的威力,别说东岸的几座辽军大营了,就连民军大营后面的玉河县城都不安全。
“十四,不对,十一,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能打很远。”
这人吓得满脑门都是汗,当时的情况异常危险,都只顾着逃命了,谁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海面又不比陆地,没有其他参照物的情况下,对从未出过海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判断具体的距离。
萧干却火了,拔出刀,指着这商贾的脑门骂道。
“你他娘的是不是同舟社派来的细作,故意说这些话扰乱军心!”
“枢密使大人,大人饶命啊!”
这人吓得半死,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枢密!”
耶律大石扯住暴怒的萧干,摇了摇头。
萧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让大石接着问话。
“铁球有多大?”
刚刚躲过一劫的商贾不敢再乱开口了,想了一会才答话。
“比小人的脑袋小一点。”
“究竟小多少?”
这人摸索了半天,终于用双手比划出一个碗口大(粗瓷大碗)的尺寸。
“就,就这么大。”
“嗯。”
耶律大石退到一边,示意自己没话要问了。
萧干手起刀落,将还跪在地上的倒霉鬼枭首,随即转身询问耶律大石。
“大石,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耶律大石紧皱着眉头,却不是为了这个商贾的死。
燕京城中全民动员,全靠一股不愿做亡国奴的气强撑着,这个时候军心千万不能乱,这人的确不能再放回去,宁杀错勿放过。
“没有,只是有一些猜测。同舟社的这种新武器肯定能打过河,至少足够保证他们强渡桑干河的需要,但应该打不了十几里,不然的话,现在的南朝应该早姓徐了。”
这句话萧干能理解。
辽国这几年出的“皇帝”太多了,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不说那些自封皇帝的草贼,就说当今天锡帝,明知道大辽不行了,不还是急赶着过把瘾么?
只因这个位置太诱人了,只要有机会,谁不想上去坐一坐?
以同舟社表现出的实力,徐泽要真有这么厉害还打这么远的神兵利器,肯定是先打下他们的东京城自己做了皇帝再说。
何苦跑到燕京来,冒着和金人开战的风险,打桀骜不驯的辽人?
“还有,既然这种武器是抛射铁球,那就肯定能防得住!”
耶律大石说完,便一脚将地上倒霉蛋的首级踢起,撞上立在帐内的大盾上。
“嘭”的一声,比碗口还大的商贾首级在大盾上留下一摊血污印记,又弹了回来。
盾牌本就靠在帐篷上,受力后跟着歪倒,却没有破裂。
萧干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当日稍晚,北辽北枢密使萧干的命令,辽军开始行动起来,主要做了三件事。
其一,原本靠近桑干河的南、北两座军营拔营,均向东侧移了两里,与民军大营几乎平齐(受河道流向影响),并在原地留下了两座小营以作观察监视。
其二,各营组织工匠按照萧枢密使下发的图样,连夜制作一种可做大盾使用的战车。
其三,在敌军预定渡河地点设置拒马、鹿柴等障碍。
辽军如此大的动作自然惊动了西岸,瞭望哨立即上报了这一情报,徐泽特意赶到河边查看了对岸的具体情况。
“李忠,工程营进度怎样?”
李忠原是四师工程营营正,为人谨慎,做事极其认真。
三年前,其人在淮南搭建沭水浮桥便给徐泽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其后,在京东和河北的各工程营分段工程,李忠所在营也完成得很出色。
这次大战,徐泽便让他管理全军工程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