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吩咐?
徐泽有些好笑,刚觉得这家伙有些长进,这就又翘尾巴了?
同舟社的政权直达底层,军令、政令统一,用不上,也决不允许乡绅代行底层行政权力,弓箭社这种半民半匪的组织也必须取缔。
徐泽手握“宣抚”之权,又有强兵在手,要取缔已经变质的弓箭社,只需下一道命令即可,根本就不怎么费事。
在这件事上,柴进还真没什么值得徐泽吩咐的。
“这几年沧州连遭水患,柴庄主行善积德,救济了不少乡民吧?”
徐泽放下弓箭社之事,话题突然转到水患上,柴进更加摸不准他的想法。
“小可家业有限,其实没做多少事,只是出钱买了一些流亡乡民的田地,让他们好有盘缠离乡。”
柴进没有骗徐泽,这些年来,他结交的过路好汉不少,还真没怎么救济过穷苦的乡民。
在一年难遇到几个的“好汉”身上花的钱虽多,却多是一锤子买卖,就算有人在庄上住下,也不可能住一辈子。
而救济单个乡民确实花不了多少钱,但这些人多如蚁虫还落地生根,救了这个救不救那个?帮了今日还帮不帮来日?
博名声也是要讲成本的,柴家钱财虽多,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怎么可能花在这些没有什么见识,举止粗鲁的愚民蠢夫身上?
再则,柴进很早以前就隐隐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柴氏祖宗奠定的基业,就没有赵氏如今的江山;但若是赵氏倒台,柴氏也肯定不可能再恢复后周江山,柴氏和赵氏就是一对恩怨纠缠不休的冤家。
自己可以给赵氏找事,让东京城中的赵官家不痛快,但一定不能给这江山找事,赵氏江山倒了,柴氏也会输得干干净净。
“如此说来,沧州之地,怕不是已有大半落在了庄主名下?”
徐泽这句话,是真问到了柴进痒痒肉上。
别看柴进结交流亡,花钱如流水,但这些年,其人名下的田产却不断增加。
只要赵氏不倒,沧州柴氏的土地就是可以世代相传,哪怕出产再少,那也是真金白银都不一定换得来的大片土地——这才是柴家维持富贵的根本。
“说来惭愧,小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田产确实增加了不少,但若说占沧州大半,却是万万不到,还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意思是说非常接近了。
三成也非常恐怖!
须知,任何一地的土地资源都不可能集中到某一家地主名下,除了其他竞争的地主外,还有大量的官田,以及个体虽少基数却庞大的自耕农。
也只有沧州这种常年泡在洪水之中的边防州,才有可能出现这种土地过度集中于某一家的情况。
这个公子哥,都坐在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了,还以为自个找到了一个取暖的大火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