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罘湾码头。
尚书右丞张邦昌和朝请郎田庆圆满结束登州之行,登船返回东京,徐泽亲自到码头相送。
张邦昌此行,乃是代表朝廷授予徐泽京东东路经略副使兼知密州事之职,并当面交待了天子口谕,督促出兵的相关事宜。
徐泽拿到了同舟社当前最需要的“大义”——将造反所得的红五营违法资产,转为奉旨管理的合法产业之相关手续。
大宋的官职任免很灵活,并无定级定岗之说,徐泽这种正七品低级官员可权知州事,品级很高的宰执政治斗争落败后,也可判知州事。
不过,二十四岁就权知州事兼经略副使,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这样的官员以后几十年还能怎么升迁?
但朝廷已经没有办法,顾忌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传统和规矩了。
京东之乱暂时是安稳下来了,剧贼李子义在连番打败官军后,居然悬崖勒马,主动乞和。
但此贼愿意接受招安,并不是因为心怀忠义,想在大宋统治体系中谋得一官半职,以为朝廷效力。
而是因为接连大胜后,生出了不臣之心,有了取赵氏而代之的危险想法。
贼人愿意接受招安,只是为了稳住朝廷,以集中兵力与徐泽决战。
等红五营打败徐泽,彻底整合京东路的力量后,必然要再次向西,问鼎东京。
而朝廷之前就已经被李子义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更因为平定叛乱的无力表现,使得原本强力压制的各种矛盾开始反弹,呈现内忧外患的局面。
当此之时,大宋急需徐泽这个强力打手与李子义狗咬狗,以争取宝贵的舔舐伤口时间。
朝廷则腾出手来,先解决各地的动乱,再整合全国力量,以防范李子义的下次作乱。
但大宋禁军已经被红五营打出了心理阴影,即便再怎么准备,也没有丝毫胜算。
可以预见,一旦李子义解决了京东东路的问题,大宋覆亡就只在朝夕之间了。
因此,赵佶明知饮鸩止渴,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扶持徐泽以长期对抗李子义了。
知密州事的任命别有用意,之前徐泽就没上这个当,还狠狠地摆了朝廷一道。
因此,赵佶御笔保证了战后三年内,密州不再派驻朝廷军队,以安徐泽之心。
而经略(副)使一职,并不是常置官职,乃为京东东路的动乱状态而特设。
也就是说,朝廷给徐泽的任命只是暂时的。
理论上讲,待京东贼患平灭,社会重新恢复稳定,经略副使的官职还是要收回的。
但红五营的实力已经急剧膨胀,仅凭登州一地之力,徐泽绝对打不赢李子义。
甚至,赵佶也没做徐泽能打败李逆的心理准备,只要他能够拖住那贼子就行。
京东东路实际上已经沦为敌占区和“他国”,祖宗家法、朝廷制度之类的,都不及一只敢咬贼人的狗好用。
京东东路哪怕地打烂了,人死绝了,也比贼人有实力向西争夺天下好。
为了增加徐泽的实力,让其豁出性命跟李子义相斗,朝廷批准徐泽立即组建二十个指挥,兵甲和粮草随后由海运直接送到之罘湾。
赵佶还煞费苦心,特许徐泽在战时行遣一切事务的便宜之权。
也就是说,贼人李子义未被剿灭,至少是其失去反抗能力之前,
京东东路战区以内的官吏任免、物资调配、税收使用等等权力,
都可以凭徐泽自决,事后上奏朝廷报备即可。
唯一一点例外:金课要按时上交朝廷。
登、莱两州是大宋的产金重地,金岁课额占全国总量的九成,天子特别强调两地金课徐泽不能支配,必须上解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