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郑封也参与棉纺厂的管理经营,深刻懂得开厂与当地百姓要搞好关系,搞好关系才有好名气,有好名声才能招来工人,有人做工才能产生巨额利润。这一环套一环的关系必须捋清楚,不然就很难在当地生存下去。
如今葡萄牙佬与当地百姓搞不好关系,发生严重的围堵事件,这会深深地影响棉纺厂的声誉的。短时间内看不出来负面影响的作用,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能看出端倪。
“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认识葡萄牙佬?”严家福问。
郑封道:“三年以前我就认识了葡萄人,那时我才十岁,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当然了,现在我只有十四岁,懂得东西并不多。我们虽然和你们打了一架,这一架并不是我们主动挑起来的,是你们不容分说就向我们开火引起的。我们并不是葡萄牙人的帮凶,我们只是来谈生意的。诺——”
郑封手指一长串运棉花的车辆说,“车上全是棉布,由很远的地方运送而来。我们准备卖给葡萄牙人,赚葡萄牙人的钱。因为特殊原因,我和葡萄牙人算是旧相识。我呢,心肠比较软,看不得这不公平之事,愿意帮你们一个忙,说服葡萄牙人给你们一定的赔偿。前提是你们先撤离这儿,不要继续围攻他们。你们若是不听,后果恐怕不会很理想。”
按严家福等人的意思,他们这么多人围堵棉纺厂,目的是不允许任何人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以此逼迫葡萄牙人低头赔钱。
可他们刚才跟郑封等人打了一架,结果没打赢,输给了郑封一方。现在郑封要进厂,他们是拦不住的。但就这样放郑封等人进厂,他们又心不甘情不愿。
严家福横身挡在郑封前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决不能进厂。”
郑封鼻子都气歪了:“你这人好没道理!我进厂是替你们说话的,帮助你们让葡萄牙佬赔你们钱的,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帮你们说话?”
“我不认识你,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严家福道。
郑封气笑了:“你看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事。你我前无怨,后无仇的,我干吗要害你?知道吗?我是明朝人,你也是明朝人,我们是一伙的,明白吗?我进厂是帮你们讨钱的,你必须让我进厂,懂吗?”
旁边一位老者插话道:“你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其他人不能进厂,必须留在外面等你出来。你若帮我们讨回公道,我们就撤人,你们想怎么出入都行。”
郑封与娄浩然商量一会儿,娄浩然同意老头的办法。郑封只得勉强同意。
郑封拉住严家福的手,将他拉到无人之处,问:“你想要葡萄牙佬赔你多少钱?你先说个数目出来,我见到葡萄牙人好帮你讲情。”
严家福愣了一下,他只想围堵棉纺厂,还真没有想过赔多少钱这个事。想了一会儿,他反问郑封:“你说要多少合适?五十两可以吗?”
郑封心里冷笑:唉,果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你来堵人家的厂大门,心里竟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要求,真是糊涂透顶。
一条人命,可大可小。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往大了说,人命关天,赔多少钱也换不回一条人命。往小了说,人是死在严家福家中,并不是死在棉纺厂,给多给少全是抚恤,全看厂方的感情。
按《大明律》规定,一条人命值四十二两白银,这个数额相当于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