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所指,千军易辟!
自侯景祸乱,大梁灭国仅存的西梁又是西魏的附属,所以如今还有复兴国祚念头的并只有他萧从戮一人耳。他本名萧方晟,“从戮”仅是他的名号,但世人皆知最为熟惗的称谓,恰恰能体现秉性,所以存有嗜杀之心的冷峻,是国破家灭逃亡时的历经磨难,造就了路遇冻死狗,滚作草丛骨的伏尸饿殍。当他冷眼睥睨芸芸众生时,主宰生杀大权的凭握,仿佛在此刻变得很强势,他从一介贵胄,天之骄子,如今却也摒弃初心,沦为一个真真正正风霜抹厉的江湖之人。
北静未销虽然看出了他的勃勃野心,但似乎这是一种动力,可以利用,迫使他投注一切精力去组建“从戮营”,既使养虎遗患,也比在危难时刻,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未及威逼利诱时突然来的便捷。两者一个蓄势而为,一个甘为刀俎,这种危难时刻,结合来的盟约,优胜利禄诱惑。所以当他决定奉送一份大礼给北静未销时,代表着他也作出了选择。他的身上不但有肩负的重责,更有大梁皇族子弟的一份高傲,既蔑视一切,又不曾手握刀兵,待从头收拾旧习气时,磨平的棱角变作了犀利的一柄锐器,“秦淮乌衣巷,风流堂前燕”百姓人家几度非的俗尘,此刻也显得羸弱不堪。
这处坡陵有些隐蔽,两面形若天然屏障的峡谷,不登高远望,绝不能知晓他们的所在,况且这数千的兵甲燕项环铸,彪悍而威武,被山色的浅显覆盖,阴沉而骁厉,这就是穿梭于群山峻峭之间的一抹亮色,藏锋而险厉,匆匆若过客。
此刻名动宅里的繁闹,就是一记不兴的波澜,能荡起的涟漪如同千层浪花,这埋藏的伏笔其实并不算得是很高明,反而显得很局促。无论是谁,都知道从不轻易贪念女色的北静荒厄竟然要娶妻,而且是在这风雨飘摇,危及存亡的时刻,这并是最为不合理之处,但越是这样,越引得无数的人,趋之若鹜,江湖就是这样一个大染缸,杂色乏陈。
江水这条天堑,斩断了舰船杨帆的困锁,令无数名将英雄望而生叹。石头城就是看护采石渡口的一座屏障,凡实进驻江南的劲旅无不从这里而入,进而窥得金陵(建康城)。因此埋骨在此的不但有英烈先士,更有热血忠魂的抛洒头颅。曾今的情势所迫,导致流亡荆襄,但江陵的奴颜媚骨令他作呕又气愤,他的叔父萧岿继承了梁主之位,所谓的汉室江山就是这样的颓靡不堪,暂时保的一隅之地并无法再窥视中原腹地,止步于汉水之畔。同为萧氏宗亲,同仇敌忾的一腔热血化为一厢情愿,促使疲累的心倦怠的犹似被剥赤一般裸着。他们不但延续了无耻,更披上了一张伪善的面孔,想必这就是以道德标榜的先祖武帝,那位佛菩萨的醒世名言,端的是骄奢放纵,败絮其中,无一例外。
回顾一观,好似仅有先争权,再自保,然后窥视朝堂的名姓子孙,才不枉先烈的一腔忠义,矢志不忘家国情怀,这就是他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原因,浩大江南,能容纳的仅有一个小小的“从戮营”,而且闲时拆散,暗藏身份隐匿于军旅之中,直到此刻被重新启用,那么他们就是一支没有退路的劲旅,此役过后,他们并是海阔任鱼跃,终究要一跃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