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口衔的草茎,在嘴角边一翘,诙谐幽默的备添一丝难得的趣意,他是见过金瓠犀的,当初来到这里,就误杀了一直与她情同姐妹的苏菁平,欠着这一分歉意,他未及伤好,并撑着出来,一起兼任护卫之责,外表戏谑人间,实质心细如尘,铁铉横的担忧未尝不是他的羁绊,北城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身上,实际一点也不轻松,只是他特例独行的脾性,少了一丝老成,却依然持重,两人相互理解了各自的立场,所以投契。
“好吧,铁兄也是具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荒厄’虽然被监固了一身凌厉非凡的身手,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发逆天而行,想来当初括易一室组建时的艰难,比之此刻更加的危险万分,”明越衔着草茎,一边百无聊赖的笃实了心绪,一边颇为玩味的道,“江湖不比疆场的厮杀,一昧的悍勇,斗不了狡诈奸猾的小人,虽然此次是与整个江南的草莽周旋,但是我们毫不畏惧,铁兄的缇骑就是一座牢笼,而我的北城也是牵绊,唯一不同的是,它们一个来至朝堂…”
“一个来至江湖。”铁铉横五味陈杂的道,他隐隐明白明越弦外之音的凄厉,世事无常,那份抽凉的冷硬,荒荼了倦懒的脾性,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风声鹤唳了严峻的形势,而苦苦支撑衰局的两大支柱皆不约而同的崩塌,这种一肩重担的扛压,瞬间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他自不必说,明越更是带伤现身,括易一室更是遭受到了自“名邺”出走以来,最为劫难的时刻,他们都不以谋略见长,所以当北静荒厄安排下如此直接,却一劳永逸的权宜之计时,那份可供研磨的精骨,点拨了既使背水一战,也绝不怯懦的脾气。
“不过,可怜了那位金姑娘,希望荒厄能善待她吧!”明越借着挟愠温火的气势,吐出了口衔的草茎,金瓠犀的音容样貌,婉约而沉静,但强烈的直觉,嗅到一丝敏锐的浅殇,这个女子是刚硬的,如果知道北静荒厄欺骗了,殊不知她会如何,所以轻叹了一口气,娓娓叙说的道来,竟然透出一份没由来的苦楚。
铁铉横比明越更清楚这个莞尔一笑很倾城的女子,如何的殇雪慕离,薄脆如雨打芭蕉,庇风凄沥,但一入江湖并是这个样子,其中的凉薄与残酷,比刀口的划痕更能令人伤痛难耐,而这世间的万物刍狗,道是无情却有情。
铁铉横微微所震动,他的儿女情长,早也随着妻儿的离世,随即被埋葬,现在仅剩下虚度光阴,将残存的岁月,活成了狗,一只还在垂死挣扎徘徊于这禁锢了他半生荣辱的地方,宁做乱世人,不作太平犬的唯唯诺诺。
男儿当热血,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处在乱世的漩涡里,刀兵的鸣镝,鸣奏了如厉兵秣马般的高远,一提缰绳的揽收,控辔而劲扬,那怕纵然瞬间身亡骨裂,虽死也无怨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