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以“善”之名,掩盖了史之“真”。
一个声音在林默心中喊道:正义啊,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忠于善还是忠于真,这一点上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林默攥紧了拳头。须臾之间,他已经从慌乱变得冷静,做出了忠于自己内心的决定。
真相摆在眼前,他不会拘泥于史书上的文字,配合当欺世盗名的帮凶。
伪善,从来不是一种善。
谁是奸贼谁是小丑,他要抹去史笔虚伪幻变的油彩,让千古天下人,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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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你,我不会食言。我不仅要帮你入朝继位,更要帮你坐稳帝位。”
林默重重敲击在条案之上,这是他做出重大决定的习惯。
一锤定音,更定内心。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林默旁光扫向宫门外,询问王吉是否知情。
刘贺见到林默的坚定表情,长舒了一口气。
“善奴已死,天地间,唯有你。”刘贺诚恳道。
林默靠近铜镜,将那个精致的金匣子重重合上,低声道:“那就让这个秘密彻底烂在这未央宫。眼下你还没有登上帝位,此事千万不能泄露。”
刘贺忧虑道:“可是我有些担心,怕大将军知晓。”
“你说霍光?”林默警觉的退后,望向那无尽的宫闱深处。“你是怕隔墙有耳?”
刘贺摇头道:“外面有王吉护卫,他绝不会允许陌生人偷听。我也遣散了这温室殿中的内侍黄门还有宫女,应当无人知晓。只是有一样,我掩盖不了。”
“哪样?”林默凝眉问道。
“女人。”
刘贺又低下了头:“这几日林兄你不在,大司农田延年每日在宣室殿中筹办宴会,宴请蔡谊等拥立我入朝继位的有功之臣。每夜宴后,还总会命先帝的旧宫妃衣着暴露的送我回这温室殿。后来我拒绝宫妃随行,他便命宫妃捧着热酒前来侍寝……我总说酒量不佳,假托昏睡躲过。可是今日我半程离席,却如何再以酒醉为借口啊!”
“送旧宫妃来侍寝?先帝论辈分是你叔父,田延年这不是乱伦吗!淫乱宫闱者,舍他其谁!”
林默怒骂着,旋即又按住刘贺。
“你做得对。我差点忘了,你在昌邑是个有名的放荡子弟,如果喝了酒还能面对这些女人坐怀不乱,霍光很可能发现问题。”
刘贺担忧道:“昌邑的娼妓们拿了金饼,我只命她们跳舞,善奴说,反正只要这些女人进了王宫,我的放浪名声就会传出去。可是如今这些旧宫妃不是娼妓啊……要不,晚上林兄换上我的衣服?反正熄灭了灯烛,没人能发现……”
林默大骂:“你傻啊!难道你真的以为田延年是怕你缺女人才送她们来的吗?!只要你碰了这些女人,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结局吗!?是……”
林默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废”字。
刘贺一脸无辜道:“你是说这些是田延年设下的圈套?那大将军知道吗?”
林默道:“田延年就是霍光身边的一条狗,你觉得他敢背着霍光这么干吗?要知道眼下后宫的皇后,也是明日的太后,就是霍光的亲外孙女。你觉得凭霍光的秉性,能允许他淫乱后宫吗?”
“可我是大将军拥立的啊,他既然决定立我,为何还要来算计我呢?”
刘贺猛捶脑壳,似乎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逼疯。
“说实话,这一点我没想通。今天晚上发生的太多,我的脑子还有点乱,这一点还没想通……”
林默无奈的摇了摇头。纵然他是纵横千古之人,眼下发生的事情也需要时间消化分析。
“殿下!大司农来了。”
此时宫门外传来王吉的声音。
不等林默和刘贺反应,只听田延年的脚步,已经踏破温室殿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