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现在首要想的,应该是如何在明天的选会上夺冠,若不能夺冠,换不换皮的都是空话。
她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那个教会自己朔幽吟的人,已经多日未见了。
这多日以来,真君神殿的人都被杨暕禁止去寻更阑麻烦。杨暕把过杨不念的脉,确定他并无大碍,便告诉众人放心,这段日子就让他长长地睡一觉。
杨暕对姮娥说,杨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跟姮娥素有情谊,应该好生相聚,便把房间让给了杨琼和姮娥,自己睡到书房去。
姮娥看了他一瞬,好似轻眨了一眼,微微点头:“嗯。”
杨琼看了看杨暕,又看了看姮娥,立马拉住杨暕道:“二哥!我的房间从来都空着,哪用得着你们两口子腾房间出来啊。再说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不能日日霸着嫂子吧,你啊,不用去别处睡。”
杨暕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推辞道:“你的房间许久没收拾了,还是就在这里睡吧。”
杨琼反问道:“一张床用来睡觉而已,需要怎么收拾啊?”
杨暕垂下眸子,挥手拂袖,放下杨琼拉着的衣袖又道:“好了,二哥不知因何触动了元气,需要静心调养,你不用操心我的事了。”
杨暕话毕便独自走向了书房,杨琼还没来得及叫住他。杨暕这让位,实在是让得很干脆。
姮娥张了张嘴,好似有口难言。
杨琼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将目光收回,转头看向姮娥。姮娥也是面无表情,似乎对杨暕的离去毫不在意。
纵然他俩性子寡淡,但他俩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味了些。
杨琼少不得要替她二哥打打圆场,便扯出笑容对姮娥甚体己道:“二哥他不过调养几日,没事的。等他恢复过来,你俩有的是恩爱的时间,这些天就让我陪着嫂嫂吧。”
姮娥回以一笑,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杨暕推开书房的门,摸着黑缓缓走到书案前,点起一盏油灯。
他拿起卷宗,孜孜不倦地过目最近的案子,将自己埋进公务里面。
夜色越来越浓,直到恰逢子时,困意乘虚而来,他搁下笔,自然而然地望向了那轮圆月。
月色朦胧洒向神殿,如梦似幻,镜中花影。
望得太久,这似乎成了习惯,他已经不知道这种举动,到底是出于喜欢姮娥,还是别的。
他不禁思索起一个问题,自己看月亮,看了多少年了?
大概是从记事起吧。那么,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记事的?又活了多少个年头了?
杨暕对于自己的年龄,一向弄不太清。一是自己中过催龄掌,找不出个确切的年岁。二是活得太久,记着年纪也没多大意思。但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和那个叫敖茯的西海三公主,煎熬过一千年。
说来可笑,关于两人的记忆竟全是争吵和折磨。每当他细细回忆多少年来的种种过往,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他总觉得记忆里缺少太多的东西。杨琼说,是年头太久了,不能事事都记得,难道他还能记着自己五岁时的每一个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杨琼曾告诉过他,他爱的是姮娥,从头到尾爱了一千年。当年因为他糊涂,娶了个不爱的女人,所以被折磨了一千年。后来为了能和姮娥修成正果,不惜忍辱负重改立天条,姮娥得知真相终于被打动,两人不到一年就有了杨不念。
他那时初醒,看到襁褓中的杨不念,便似懂非懂地接受了这样的结论,再似懂非懂地判断自己爱着姮娥。但偶尔,他也会怀疑杨琼说的是不是真的。
随着油灯渐渐燃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姮娥情礼兼到,克恭克顺,他也清楚地记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望月,一切来之不易,理应知足。
他只是不太明白,如今姮娥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还会夜夜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