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红梅诗会【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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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玉赶至焦家道明来意,迎出来的玉钏就要接下帖子,她却把手一缩,假传圣旨道:“太太有些话,让我一定当面说给焦大爷听。”

玉钏不疑有他,便引着小红进了东厢房里。

彼时焦顺正捧着一份乌西人的万国图,和工部新做的地球仪对照,抬眼见小红跟着玉钏进来,心下便是一动,顺手把那地图放在桌上,吩咐道:“去把这东西好生收起来,再备下文房四宝等着我,过会儿我还有一份公文要抄录呢。”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久在他身边侍奉的玉钏,还是听出了些异样来。

当下回头仔细端详了小红一番,见这丫头巧笑嫣然的,果又是个美人坯子,便愈发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当下把小嘴儿一噘,用地图卷了地球仪酸溜溜的进了里间。

眼见如此,林红玉也品出了些味道,忙羞答答的垂下了头,胸脯却反倒拔的更高了。

这时焦顺直勾勾的盯着她笑问:“婶婶究竟是有什么话,要专门让姑娘带给我听?”

“这……”

林红玉原也在路上编了一套应景的谎话,可如今面对焦顺不加掩饰的态度,心想与其遮遮掩掩,反不如直接把话点透,于是便故作好奇道:“我素日也不曾与大爷打过几回交道,大爷怎么倒在人前提起我来了?”

焦顺原也不过是在李纨、杨氏面前,随口提过一两句,倒也没有认真谋算过什么。

如今虽不知到底是谁暗中助攻,可看林红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存了双向奔赴的心思。

当下起身走到小红面前,轻佻的笑道:“虽没见过几面,但我瞧你伶俐可人,回家后一直牵肠挂肚的放不下——这回世叔高升,我也略尽了些微薄之力,且拿这功劳跟婶婶换了你来,不知你可愿意?”

说着,用两根指头托起小红尖俏的下巴,几乎脸贴脸的与其四目相对。

面对着焦顺那近在咫尺,且又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林红玉一时心头突突直跳。

原先不管是在贾宝玉屋里,还是在王夫人院里,她都是主动进取的哪一个,却不想今日竟被如此调戏。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想到这或许是自己离成功上位最近的一次,硬是又止住了脚步,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颤声道:“请大爷放、放尊重些,我如今毕竟还是太太的人。”

见她不曾挣扎,又用了‘如今毕竟’四个字,焦顺便知道她心下是一百个愿意——原本只是想调笑几句,可难得遇见这逆来顺受的乖巧妮子,他如何还收束的住?

索性得寸进尺的揽住了小红的纤腰,咬着她红润小巧的耳垂道:“那今晚上我就向婶婶讨了你来!我从不哄人,若沾了手的,断不肯放走,当初宝玉要讨晴雯回去,我都断然拒绝了他。”

骤然被焦顺裹进怀里,小红先是浑身僵硬的如同木头一样,等把焦顺这话在心里过了几遍,再想想平素听过见过的种种,那娇俏的身子渐渐就软了,嘤咛着把头埋在焦顺怀里,鸵鸟似的任其上下沾染。

…………

返回头再说彩霞。

她目送小红去的远了,便兜兜转转绕到赵姨娘屋里。

进门就见赵姨娘正拿着把剪子,对那些经书赌气发狠,彩霞忙上前把经书捧起来,悄声劝到:“姨娘且莫如此,你与太太赌气和这些经书有什么瓜葛,若无端恼了神佛却怎么好?”

“便不恼祂,也不见有什么灵验的!”

赵姨娘愤愤的把剪刀丢进框里,冲彩霞诉苦道:“你说这屋里我们娘几个比得上谁?太太欺辱我,凤丫头也欺辱我,就连那奴才秧子出身的焦顺,竟也敢瞧不起三丫头!”

听她越说越大声,彩霞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今儿是老爷大喜的日子,姨娘便再怎么也不好在这时候闹起来!”

随即又解劝道:“老爷终究还是宝爱姨娘,这阵子虽和太太同床共枕,以我观察,竟不曾同房过一日——如今老爷的身子骨也渐渐大好了,姨娘再熬几日也就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姨娘听了这几句,气也渐渐平了,无奈道:“不这样又能怎得?左右我也熬了半辈子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只是近来忒也不顺,焦顺的事情就不说了,那药大老爷和东府里珍大爷、蓉哥儿都是常用的,也没听说谁跟咱们老爷似的。”

想了想,她狐疑道:“你说是不是修别院改了风水,闹的我流年不利?”

彩霞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赵姨娘这脑回路,何况就算真是因为修别院妨害了她,她难道还能把别院拆改了不成?

正不知该说什么好,赵姨娘又自问自答道:“等下回马道婆再来家里,我可得拉着她好生问一问。”

这马道婆彩霞倒是认得,是附近街面上有名的‘仙家’,最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不过……

彩霞迟疑道:“她毕竟是宝玉的寄名干娘,若把姨娘的话传给太太知道,却怕是……”

“这你大可放心。”

赵姨娘不以为意道:“这马道婆原本还想借着宝玉弄些银子,不想因生的丑鬼被宝玉厌弃,这几年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偶尔见了也没什么好言语,心里早恨上这干儿子了!况我平素也没少与她结交,比这还不好外传的话,都不知说过多少了。”

彩霞这才放下心来,又与赵姨娘闲话几句,便转回了堂屋里伺候。

…………

这两处各有了伏笔,且先不论。

却说那红梅诗会里,众人踌躇满志各显其能,最终却是探春占了先,以一首七言绝句拔得头筹。

贾宝玉连赞这诗雄浑大气锐不可当,全不似寻常女儿家能做出来的。

林黛玉和薛宝钗却纷纷狐疑,觉得这诗大有抒发郁愤的意思,暗道三妹妹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她二人各自旁敲侧击的试探,史湘云则趁机把邢岫烟拉到一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最后羞惭道:“论理我不该,也没脸张这个嘴,可史家如今着实有些困顿,我若全无办法也还罢了,可如今既有现成的银子傍身,又怎忍眼睁睁瞧着家人旧仆受苦?”

因她说的恳切,邢岫烟不觉便动了恻隐之心,又想着她日后终究是自家主母,若一味按照先前商量的法子敷衍过去,彼此难免落下芥蒂。

故此略一犹豫之后,邢岫烟便小声道:“姑娘既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瞒着你,这事儿我们爷其实早有预料,原想着等你们府上主动开了口,再商量出个两全之策,却不想姑娘竟主动揽下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