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宫宝森一脸的诧异。
而此时,从奉天城宫家面粉厂马三,刚刚牵着两匹喂足了草料的马刚赶到宫府不远处,就看见行色匆匆的奉天人,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跑,揪住个人问道,“大叔,怎么了?”
“出大事儿了,宫家得罪了日本人,日本人把宫府围了!”
“什么?”马三翻身上马,就朝着宫府跑去,一个转弯看着宫府的大门口一群日本兵列队站着,而沿着宫加围墙和后门,更是有着三、两的日本人站岗。
宫师危矣!这是马三第一个念头,随即,就想到了自己师傅还是奉天新军的武术教头,很多记名弟子现在可是在清廷新军第二十镇,翻身上马就朝着二十镇的驻地跑去。
奉天,自从那位爱说“妈了个巴子”的矮个子男人去了奉天与蒙古的交接之后,好久没有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听说了吗,宫家宫宝森怼了日本人一杵子,日本人就带兵把宫家围了!”
“嘿,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二十镇都来人了,又将日本人围了起来,现在的日本人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看着吧,迟早要出事儿。”
冰城,朱传文接到了蓝义山的急电,说的就是奉天宫家被日本人围住的事儿,简单的听完汇报之后,他迅速给朱开山发电,春城的黑龙会道场,也在朱开山的指挥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僵持,都在僵持……
……
京城
“爷,您说这几年的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到了冬天,南风一起,天上满满的,都是沙子,可比不上前些年了。”
说话的是人力车夫,陈宧从关东出发,于11月底到达了京城,京城的冬天很冷,西伯利亚的寒流穿过蒙古,让京城在10月过后瞬间就凉了下来。
不过,陈宧是从关东来的,除了风沙大了些,倒也觉得没啥。打从他下了火车,这人力车夫看着一身绸缎的陈宧,不自觉的,就想多聊几句。
人力车夫每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睛多贼,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宧不是京城人。这位爷说去陆军部,人力车夫就知道,这是遇到大人物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他是琢磨着,能去陈宧家里当个长期的人力车夫最好,这可比在外面拉零活好多了。.c0m
“是比不上前些年了!绕路走朝阳门!”再赴京城,陈宧心中着实有些五味杂陈,他的正儿八经保卫过京城的,炮火中杀出来那种,不过京城的变化,与10年前相比,还是一个样子。
多了的,在他心里只不过是那些新修的房子,脑海中一瞬脑补着1900年,那场京城浩劫,指挥着人力车夫朝着他曾经浴血奋战过的朝阳门驶去。
这可不是绕路吗?此时的京城车站在大栅栏那边,朝阳门在东,陆军军部在西。不过人力车夫乐得如此,应了一声,脚下更加轻快了些,左拐再左拐。
而此时的清廷高层,乃至贩夫走卒其实都没意识到,京城的北边,那座在康熙年间,还是皇家林场的塞罕坝,被誉京城人称之为“水的源头,云的故乡、林的海洋,花的世界”的塞罕坝,正在逐渐的消亡,这就是京城风沙越来越大的原因所在。
清廷打从1860年,就正式在下坡路上踩起了油门,朝廷内忧外患,官员腐败无能,财政每况日下,到了1863年,清廷正式决定对塞罕坝皇家林场开围放垦,为此来缓解财政的燃眉之急,当然,大多用度都是被爱新觉罗家拿走了。
一片松林变荒漠的悲剧其实正在慢慢上演着,说起来,塞罕坝真正的消亡,和日本人也脱不开关系,日据京城时期,松林才被大规模的砍伐。所以说,有些人给这片土地留下的灾难,并不是后来人大度的说原谅就能原谅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
铁狮子胡同1号,清廷陆军部
这是清廷在1906年成立的部门,有着一个巴洛克式洋楼的砖木结构建筑群,西边那座是陆军部,东边那座原为清廷的贵胄讲武堂,后来变成了海军部。
陈宧仅仅是在清廷陆军部报道了一下,在听闻三天后述职之后,也就朝着门外走去,正巧遇上了自己的湖北老乡,老乡叫卢静远,现任陆军部军咨府第一厅厅长。
此时的卢静远正面露难色,他遇上了一件糟心的事儿,他所租住的房子在板厂胡同,人有个旦夕祸福,不巧这租住的房子因为冬季的天干物燥被焚毁了。这房子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人,是清廷的大长公主,奕欣的女儿,慈禧的干闺女,正朝着他索赔呢,足足上万银元,可把他愁死了。
“养铦兄,你怎么来京城了?”卢静远看着面前的陈宧,眼神骨碌碌一转,热情的走了上去。
“静远兄,我来陆军部述职。”陈宧笑着说道,担任了二十镇统制,可以说在湖北一系又算是出了个人才,此时见到曾经的同乡,也是自得。
“走走走,来京城了也不知道找我,该罚,该罚!”卢静远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陈宧向着外面走去,目的很明确,京城,全聚德。
推杯换盏之后,卢静远和陈宧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养铦兄,你可得帮我啊!”
“静远兄,怎么了,你说,能帮的话我陈养铦义不容辞。”
说着,卢静远就将自己被大长公主索赔的事情说了个底儿掉,而目的也是明确,更是提出要朝着陈宧借银元5000。
好嘛,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是借钱。
而若是陈宧有,借也就借了,但是他没有啊,10年前他是在京城捡过10多万两的白银,但是完璧归赵了,就这事儿,再加上一身的伤,赋闲三年可是听三年的河东狮吼,这被锡良招募才算是消停。
而跟着的锡良又是个清官,几年下来,除了家中支出,能拿出的余钱也就堪堪500银元。
5000银元,陈宧上哪儿给卢静远凑去呢,两个多年未见的老乡,除了一开始的热情,这饭吃到最后可算是不欢而散,因为陈宧没给借钱。
送着陈宧上了人力车,卢静远原本喝醉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朝着远去的人力车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都是二十镇统制了,这点钱都拿出不出来,呸!真当自己是白莲花啊。”
军咨府,可以说是陆军部的军务信息交换部门。第二天,卢静远一当值,就看见手下匆匆跑来,朝着他说道:“大人,奉天出现军情了。”
卢静远拿起电报一看,一种名为嫉妒,不甘,怀恨的心情油然而生。凭什么他陈宧能当统制?又凭什么他当了统制都不借我钱?
11月30日,二十镇士兵和日本士兵发生斗殴,二十镇士兵伤17人,日本士兵伤54人。
随即,拿起笔将后面代表着陈宧练兵能力的句子划掉,重新誊写一份,拿进了军咨府负责人载涛(光绪弟弟)跟前。
更是在载涛办公室中,说陈宧大概有不良嗜好,一番言辞说的似是而非。
而在陈宧的述职中,载涛因为先入为主,看着陈宧相貌寒苦,萎靡不振,不免怀疑陈宧真有着抽洋烟的嗜好,随后再加上陈宧不善辞令,南腔北调之下自然有着答非所问。
“养铦兄,你的述职流程算是走完了。”卢静远拿着陆军部封好的文件,朝着等候的陈宧走了过来,将文件递了过去。
“静远兄,还真是谢谢你了。”陈宧接过文件,之前没钱借,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想到卢静远还亲自给他送文件,心中直觉的他大度。
但是在打开文件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失落,起来。
里面不止有述职为“丙下”的不合格成绩,更是装着一份调职函。
这次述职,变成了离职,载涛罢免了他二十镇统制的官职,把他调到一个冷衙门坐冷板凳。
看着陈宧失落的走出了陆军部,卢静远得意的看着这个湖北的骄子,殊不知风水轮流转,没过几年,他就在会陈宧手下任职。
而陈宧丢失了统制的职位,认为大失锡良的威信和自己的面子名声,不想再回关东,径直从京城辞职回到湖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