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獍 两月性命浇灌,净世之书的修为稳步上升,然而第三重比他预想中更为艰难,若说有十个指节,才过了半个。
李无眠很惊讶,甚至有些那么一点点惊恐,固然他杀恶无算,然而若是光凭杀戮,那真是天文数字。
微微感慨,亦然明白,净世之书难修也,按照目前的估计,一旦突破第三重,那就是此世顶尖,甚至媲美师父。
倒也没想着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同时有种直觉,一味的杀戮,并不能让第三重突破。
更多的,需要感悟。
杀戮只是一种手段,若是以手段代替感悟,也许日后将会迷失在杀戮之中,沦为天下间最凶的妖鬼。
李无眠摇了摇头,口中和颊边总有挥之不去的不适之感,这却要说到另一个收获了。
血染铜躯,大神功他又悟出一招,威力极强,摧枯拉朽,已经有些脱离异人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招式施展开来,自忖便是弱些的老一辈,一个不查,也要吃大亏。
心中一动,身上血气冲天,隐隐凝结成一头凶神恶煞的血红色老虎,四周的动物,虫鼠飞鸟,四处逃窜。
一阵怪异的声音,怪异的腔调,操着一串熟悉的文字入耳:“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一对愣头愣脑的蟊贼,面目七八分相似,手里拿着根破木棍,从草丛中跳出来,后面的弟弟还跌了一跤。
弟弟灰头土脸,可把一对老夫老妻吓得不轻,瑟瑟发抖:“好汉,小老儿过路人,兜比脸还干净。”
“废话少说,不交出钱财,免不得一顿好打。”哥哥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盯着老夫老妻。
“呸呸呸,晦气。”弟弟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灰,正要和哥哥一样,说两句狠话敲打老夫老妻。
目光一转,傻了:“血血血,血煞虎屠!”
“血煞虎屠什么东西?”李无眠一头雾水,那哥哥正要骂弟弟不成器,脑袋一转,呆若木鸡,木棍一丢,跪了。
李无眠莫名其妙,他还没走近,这两个学人打劫的强盗就跪了,有这么夸张吗?
走到近前,喝道:“不许跪我,站起来!”
两兄弟如丧考妣,哥哥扶弟弟,弟弟扶哥哥,折腾了好半晌,硬是站不起来,在李无眠目光逼视下,趴在地上。
老夫老妻也回过神来,细细端详他的脸,老汉喜形于色:“你是,你是长眠真人,老百姓的大救星。”
说着两人也齐齐跪倒在地,李无眠倍感无奈:“真人不敢当,不要跪我,起来吧。”
两人不敢吱声,李无眠将他们搀扶起来,老汉道谢不止,眼睛止不住望他脸上瞅,像是有花一样。
李无眠客气道:“两位老人家小心些,就不送了。”
“不敢不敢。”
老夫老妻正要走,那老妪忽然问道:“您是长眠真人,杀土匪的大好人,之前,之前为什么要逼死公老呢?”
李无眠微怔:“一言难尽,算是我这辈子做过的一件大错事了。”
“长眠真人,老婆子说话难听,您不要往心里去。”老汉敬畏惶恐不已,止不住道歉。
老妪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李无眠微感憋闷,只听老婆子道:“如果公老没死,我和老伴也犯不着背井离乡,但老婆子相信,长眠真人是好人,肯定是受了别的什么人蛊惑,才会误将公老逼死的!”
李无眠默然,又有些惭愧,一时无声,掏出些碎钱,然而两老口死不改口,坚决不收,倒是叫他于心不忍。
没有强求,没有多留,渐渐远了。
微微慨然,目光望向趴在地上的两个蟊贼,纳闷道:“我长眠子怎么到你们口中,变成劳什子血煞虎屠?”
他没有隐瞒身份,也不需要隐瞒身份,就是要震慑这蜀地内外,叫心怀不轨者,知道长眠子之凶、之狠、之烈!
弟弟已经吓瘫了,哥哥支支吾吾道:“道上的人都这么叫您。”
李无眠哑然失笑,瞥了眼地上的木棍:“道上的人?就你们,连把破刀都拿不出来,学人打什么劫?”
哥哥哆嗦道:“那不是不敢么?您不是说过,蜀地有提刀行凶者,见一个杀一个。”
李无眠微愣:“确实是我说的。”
在他两个月马不停蹄的杀威震慑下,蜀地妖风大为收敛,他也放下话来,妄动兵戈害人者,杀无赦!
李无眠摆摆手,他能看出两人身上无甚杀气:“杀得有些倦了,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犯。”
哥哥却目光一转:“人常说长眠真人乃是杀生菩萨,我们两兄弟也是被逼无奈,不然不会干这行当,看长眠真人孤身一人,想必缺个把随从服侍,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观世音坐下还有善财童子和龙女,我们兄弟不才…”
李无眠不耐烦道:“打住打住,去去去。”
大摇其头,渐行渐远,心中还无语,这两个月来,类似的一幕幕不少。
他感觉自己一身杀气,哪里有什么王霸之气,怎么总有人纳头就拜,话说什么想法啊,都这么喜欢给人当小弟?
李无眠一阵恶寒,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被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样子,那模样,让他打心眼里面感到不适。
他愿站在前头,点亮火炬,这火炬不该让人纳头就拜,而是从火光中,照彻自己的本来面目!
……
再一次回到唐门,三三两两的唐门弟子看到他之后,那目光中的赤城,让李无眠有种错觉,仿佛回到龙虎山。
“李师兄,你可回来了。”不时会有人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不过现在李无眠的杀气有点重,表情管理受到一定的限制,少有回应,便是回应了,也显得漫不经心,但遇见的唐门弟子没有一点不满,反而满眼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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