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吗?”武安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天底下真的有人拥有这种力量吗?
“二当家已经死在山下,场内只有七具尸体,那大当家江鹏和九当家广荣不在。”董智鑫沉吟道。
武安缓缓回过神来,扫视四周,诸人都是一副云雾深处不知所踪的神色,震撼的并不止是他一个人而已。
武安勉强镇定道:“乡亲们,雁山妖匪破了。”
“是啊,破了。”诸人缓缓从震撼中回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僵硬的附和,像是一个个木头人偶。
武安大口呼吸,不知道是缺氧还是氧气不足的感觉,让胸口一阵阵透爽,他的目光艰难的从尸首上移开,看着这大厅内满地的狼藉,又从屋内往外望,依稀看到一些残垣断壁,在片刻之前,营寨不知经历了怎样一场血战。
雁山匪不局限于西蜀,作为蜀地顶尖的几波悍匪之一,除却下落不明的大当家九当家,数百余人,尽皆命丧!
脑海中浮现一张人脸, 只剩下三肢,口中叼着自己的臂膀, 仍是孤傲的猛虎, 不需要任何人相助。
武安缓缓吐出一口气, 默默的祝福:‘愿你安好!’
……
夜色撩人,雁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流, 李无眠在岸边坐下,观芳草濡湿,溪水潺潺, 松开了嘴,手臂落下。
扫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肩,他体质强悍非人,已然止血, 但没有断肢重生的迹象。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火药味飘来,让他一阵龇牙咧嘴,口角不停的抽搐, 杀戮过后, 始知断臂之煎熬。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叫出声,又觉得断个手臂罢了,叫什么叫?可他又不是铜头铁臂, 仍是血肉之躯, 岂会不痛?
“啊啊~”李无眠小声的叫唤出来, 才叫了两句,自己就不禁笑了,痛楚也仿佛随之远去。
将断臂放在膝上, 单手拘水,清洗残肩残留的火药,这可怖的伤口, 说来有些好笑,是被个凡人所伤。
他的力量较于往昔, 强盛何止十倍,又是天下杀伐极致,圣体再带给他远超常人的体力,是以不怕群攻。
但他也不是脑残, 犯不着正面硬上, 虽说那样才是男人的浪漫, 但是和恶匪不用讲什么道理。
于是他选择了暗杀, 以他的身法,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他杀戮的效率毋庸置疑,大半窝山匪都遭了殃。
如果仅此而已倒也罢了,最后那百余人,却是雁山妖匪的精锐,死了那么十来个,血腥味压制不住,纷纷惊醒。
他陷入包围之中,一人独斗妖匪九大当家,说句实在话,得心应手,死光光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些个妖匪当家,或许是成名之辈,但在他手里,脆弱的好比孩童,没一会儿工夫,就死伤了三五人。
他甚至都觉得有点无趣,直到一个小兵,推出了一门山炮,此刻仍是记忆犹新,口径绝对不超过五十毫米。
那炮兵对着他就是一炮,周围山匪奋不顾身的牵制,他千钧一发之际,用剁骨刀进行防御。
结果是剁骨刀报销,他丢了一条手臂,后续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大炮啊大炮。”李无眠不无感叹,深刻认识到,如果放在古代,他将是无人能挡的存在,但是如今。
他已经有碾压异人界中年一代的力量, 但面对一门大炮, 差点陷入危机之中, 常人的力量不可小觑。
而且那尊大炮不过五十毫米, 算起来还谈不上大炮,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门‘中小炮’。
口径就是正义,以他目前的能力,若是中一颗一百多毫米的庞然巨物,估计当场就得蹬腿伸手。
然后更夸张在于,陆地上的玩意,其实说起来都是迷你版本的,海上的军舰,动不动二三百甚至四百毫米。
那中一炮,他的躯体不会比一个普通的常人更为强健,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渣渣都剩不下。
再遥想飞机携带的航空炸弹,那以吨计数的巨物,李无眠肃重起来,无敌二字,是一段任重道远的路程。
思绪收敛,多了个心眼,面对大炮还是需要随机应变的,肩头的血污和火药也清洗干净。
断裂的伤口,骨头莹润如美玉泛着光泽,肌肉纤维一根一根,由深红趋于粉红,透出一些吊诡至极的美感。
李无眠摇摇头,将断臂按上去,很快就有一些麻痒的感觉,圣体的厉害之处显出端倪,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
他不停的倒吸凉气,肌肉纤维一根根接上,断裂的骨头也在弥补缺损,带来的痛楚更胜断臂之时。
这时候,水底下一根细若牛毛的黝黑细针朝面门射来,李无眠面不改色,脑袋后仰,下半身入水。
“大哥,动手!”一声尖叫响起,李无眠冷哼一声,掏得一颗人心在手,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大哥二哥?
“他奶奶的。”尖嘴猴腮的男子瞪眼而死,李无眠认出这是方才山上的一位当家,不知道第几就是了。
妖匪大当家和九当家岂会善罢甘休,被他吓跑之后,折返回来,伺机动手,看他处理伤口还叫痛,纷纷骂自己愚蠢,李无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们方才咬牙拼一拼,未尝不能将其斩杀,所幸为时不晚。
一顿脑补之下,这九当家当了马前卒,大当家在后接应,事实证明,塑料兄弟情靠不住,造成九当家死不瞑目。
李无眠瞥了他一眼,随手扔在路边,免得污了溪水,晃动着已经接上的左臂,感觉和往常没啥区别。
当然需要几天时间静养,静养之后,伤疤都不会留下,自从明晰了圣体的神奇之处,再也没有丝毫的看轻。
……
弹指两月过,芒种。
李无眠走在回唐门的路上,面目沧桑,眼中略略有些混沌之色,这两月来,他奔波不休,杀人无数。
蜀地大大小小数十个匪窝,受他一人之力,拔除了小半,低目观手,暗红难以洗尽。
死在这双手下的人有多少?三千?五千?亦或者过万?
不知谁说过,死一个人是个悲剧,死一百万就成了一个数字,一百万过于夸张,便是如今也有些麻木了。
摸了摸脸颊,隐隐有些硬硬的触须,上唇合上,总感觉上下颌突着四根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