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的!”翟循爆了粗口,凤嘴刀柄捏在手里,指骨紧绷着发了狠白,“谢不平到底干什么去了!”
武知蹊在旁默不作声,她知道一些内幕,也知道谢昀身在何处,但是听到花雾容说王爷可能已经死了的时候,全身上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此番一闹,原本神经崩的紧紧的花雾容,此刻便忍不住的掩帕落泪了,啜泣道:“王爷也瞒着我,我身为人妻,亦是什么都不知道……”
巴兰阁的院子里,被挪走尸体和俘虏,重新显得空荡起来,匀过的风带着新鲜的血腥味。
沈扶风被人搀扶着从圆拱门外进来,见着院子里的几位,弯腰作揖。武知蹊注意到,两个多月不见,他似乎更羸弱了,只是灯笼之下,他的脸色并不那么苍白,甚至还有一些不均匀的红润。
“沈先生。”翟循见到了定心丸一般,大步子跨过去,微微弯着腰跟他平视着,询问道:“谢不平去哪里了?你们偷偷谋划什么了?颂和怎么有胆子带兵闯赦王府?我不过才离开这里三个时辰!怎么就这样了!”
翟循十万火急,花雾容低声的哭,武知蹊则屏息凝神的听。
沈扶风看上去真的非常虚弱,挺着身板,打起精神,宽慰道:“翟二爷且安心,只等王爷消息。”
“我等什么消息啊!?谢不平永远都在把我当傻子看!做什么事都瞒着我!”
武知蹊自从进了府,便始终站在辛夷树下没有说话。
花雾容一边哭着,一边将王府的事情料理着;翟循一个人在那边吼了两嗓子,也总算安静下来;沈扶风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坐在屋檐下出神。
夜半三更,他们都不肯散去,干坐着等一个不确定的消息。
翟循后来走到武知蹊面前站了一会儿,盯着她看,然后才坐下去,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离得有些距离,略有些突兀的开口:“武姑娘跟我聊聊天吧?”
武知蹊抬眼看了他一下,还是不作声。
翟循却当她默许了,自顾自,略有些颓丧而又缅怀的说:“谢不平我俩小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一起,但是我知道,他一个人偷偷的做了很多危险的。比如,你也听盛嬷嬷说过了,他十一岁那年去北襄为质子的那件事情。”
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等武知蹊一个眼神,翟循知道她在听了,才又继续道:“什么水土不服!呵,这样好笑的借口简直是对将门虎子最大的侮辱!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是谢不平往我饮食里放了某种药!故意让我晕吐的不省人事,这我才会被遣回临城的!他怕自己是去送死,所以废尽心思将我打发走。武姑娘啊,你说他厚道不厚道?”
听到这件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武知蹊心中微微泛了点暖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散发垂落在眼前,遮掉了一些视线,对面的翟循,苦笑连连。
又絮絮叨叨的听眼前这人说了很多他与谢昀的过往,武知蹊没有得到片刻安宁,她也许明白翟循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通过不断和人叙说的方式来缓解不安。
等到了后半夜,天上的云越积越厚,阴浓到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魏良择、楚送艳、沈扶风、花雾容、武知蹊、翟循,这个院子里该等的人,却也还是一个也没有少。
寂静的前园里,少有声响,当唯一的脚步声轻轻的从外面逼近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站起来了,有甚者如翟循,竟飞奔上前去走道里查看。
见到的却只是个梦游的小婢女,身着单薄的亵衣,睁着呆滞无神的双眼从翟循面前走过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