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操听闻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怒意,反而是喜得当场哈哈大笑出声。
笑了好一阵,曹操才渐渐停下,拍着郭嘉的后背道:“奉孝啊奉孝,你小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辟啊!”
说完曹操又看向楚云:“云儿也是一样,有你们二人在旁辅佐,孤岂能不成大业?!”
“魏王过奖!”
“叔父过誉了。”
说完了客套话,曹操又道:“这么说来,我们只需要静待荆州内部生乱,再进攻襄阳即可?”
郭嘉笑道:“属下推断的如果无误,这样做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何况魏王莫要忘了,进攻襄阳,需先渡江,而眼下我们需要先准备足够的船只,才能让三军将士们尽数渡江。”
“奉孝说得在理,不管荆州内部生不生乱,我们眼下都应该先做好充分的准备,再考虑攻打襄阳之事。”
曹操从胜利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方才想起要攻陷襄阳,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好在现在的曹操,才四十三岁,雄心壮志尚未磨灭,在耐性上还足够,不会因为急于求成而误做判断。
就像历史上的赤壁之战时,如果曹操能年轻十岁,很可能就不会犯下一系列的失误。
五十三岁,对于一个古人而言,这个年龄实在太高了,高到曹操已经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选择保守的方式来成就大业。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用激进而冒险的路线,争取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好了,既然已经商量出了结果,咱们还是别打扰云儿休息了。”
曹操说完,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楚云的左肩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纷纷向楚云告辞,楚云正欲起身相送,曹操却让楚云不必拘礼,回床上安生休息即可。
——
一场战争的结束,一向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会儿的曹营是欢天喜地,而襄阳的州牧府,气氛则是沉寂骇人得很。
“啪!”
收到蔡瑁投降消息的刘表,气得把手上读到一半的竹简用力往地上一摔,不顾风度地破口大骂。
“蔡瑁这个奸贼!枉我对他信任有加,将兵马与守备樊城的重任交给他,他战败丢了城池也就罢了,居然还率领我们自家的将士们,向曹贼投降!耻辱!奇耻大辱!”
如果是收到蔡瑁战死的消息,以刘表时年五十六岁的阅历,还不至于被气成这副德行。
可自己最依仗的左右手,到头来向敌人卑躬屈膝,这种感觉,简直跟男人被绿了一样,让刘表觉得羞辱至极。
闻讯而来的蒯越、蒯良两兄弟,一见刘表大发雷霆,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其实早在这一战开始之前,蒯越和蒯良就曾经劝过刘表,说曹军势大,不宜力敌,不妨交出刘备一伙,再把樊城主动割让,以示臣服之心,让曹操放过荆州,也好止息兵戈,造福百姓。
但是在当时,即使蒯越和蒯良的言辞很保守,说得非常委婉,还是引起了刘表的勃然大怒。
而且刘表还当场表示,要与曹操势不两立,再有谏言投降者,一律按通敌之罪论处。
当时局面倒是被刘表这一手给强行压制下去了。
但在蒯越和蒯良看来,刘表这是盲目自大,忽视与曹军之间在军力上的客观巨大差距,致使蔡瑁不敌曹军无奈率众投降。
人说的话,往往取决于他的屁股坐在哪里。
像蒯越、蒯良这些人与蔡瑁一样同属荆州本地的士族领袖,就算刘表归降朝廷,他们一样能在本地继续做他们的官,过好日子。
所以他们才替蔡瑁觉得不值,并与之感同身受。
但刘表就不一样了,不投降,他还是荆州之主,一旦投降,他就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傀儡。
所以刘表是宁死也不愿投降的。
“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
刘表见这蒯越、蒯良都一声不吭,这股气没处发泄,只能开始找他们二人的麻烦。
“主公,恕在下无能,眼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主公,在下以为,如今确实没有能抵挡曹军进攻的可能……”
这蒯氏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就差没直说让刘表投降了。
刘表气得更是浑身直颤,他伸出右手指着眼前的二人,怒道:“你们……你们还是想劝我向曹贼乞降是吗?!”
蒯氏兄弟这回,干脆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是在蔡瑁兵败之前,以刘表在荆州的掌控力,也没有能力杀他们这两位蒯氏领袖,更何况现在的刘表,已经完全沦为秋后的蚂蚱,蹦打不了几天了。
就算刘表现在一怒之下,下令诛杀蒯氏兄弟,左右的兵士,也是不敢动手的。
要怪只能怪士族的势力在荆州本地扎根太深,而刘表又是靠着士族才坐上荆州之主的位子,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去压制士族在荆州的发展。
“你们……你们俩……”
刘表怒火攻心,胸口传来一股剧痛,他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指着蒯氏兄弟,最后一口气上不来,居然就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主公……主公?!”
蒯氏兄弟没想到刘表的承受能力这么差,居然真就气得昏死过去,当下赶紧上前,检查刘表是否是怒火攻心被气死了。
蒯越用一根手指在刘表的鼻子前试了试,确认还有鼻息之后,松了一口气,冲蒯良道:“主公还有气息。”
“先命人扶他去休息吧。”
蒯良也叹了口气道。
此后,刘表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才缓缓苏醒,而且身体和精神都萎靡不振,大不如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时候的刘表,气色极差,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刘表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决定——召长子刘琦还有刘备一伙人,让他们带齐人马,返回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