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最有资格和立场,继楚云之后,表达出对马超宽容大度的。
他和楚云一起做出表率的话,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好再提起马超纵容马腾逃跑的事,这件事也就真正可以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了。
见韩遂如此“懂事”,楚云心中暗自感到满意,心想此人果然人老成精,心里指不定正怎么骂着自己和马超呢,嘴上居然还能说出此等软话,看来他能爬到今天这一步,正是靠这份“能屈能伸”的本事。
“韩遂将军太客气了,我只是对孟起将军论功行赏而已,说起来,上次您拿来招待我们的烈酒,相当不错,不知将军可还愿意再贡献些存货,让我等一饱口福?”
“当然没问题!车骑将军您还真是有眼光,有品位!不过您这是哪儿的话?凉州虽然荒凉,比不上中原繁华,菜色也不够丰盛,但要论起美酒,凉州的烈酒自是别有一番风味,您放心,只要将军喜欢,酒啊,我韩文约管够!等到您离开凉州的时候,我再派人给您的准备几十坛好酒,让魏王和子脩公子都品尝品尝!”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云心里对韩遂真是愈发佩服了。
“那就多谢文约将军的慷慨了!孟起将军,还有诸位将军今日都辛苦了,且先去打理一下,稍后的宴席上,咱们可要一醉方休啊!”
说完,楚云向马超、庞德、梁兴还有张横三人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四人身上的盔甲满是敌人的鲜血,庞德身上的血污覆盖面积最大,向楚云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便率先装作离开的模样。
至于张横、梁兴二人则是受宠若惊地对视一眼,在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与自己同样的神色后,都露出的复杂的笑容,顿时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自己的立场,不过是区区降将,也知道楚云本对他们并不够信任,所以在此次战斗中,他们才会身先士卒,卖命拼杀。
尽管楚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本以为,楚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改变对他们的态度。
可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他们远远低估了楚云的心胸气量。
楚云对他们态度上的巨大改变,让他们万分惭愧的同时,也有一丝欣慰。
他们似乎渐渐明白,为什么曾在凉州横行一时,如脱缰野马一般狂傲不羁难以驾驭的马超,居然会心甘情愿地对一个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将军言听计从。
有此等广阔胸襟,以及能轻易击败马腾的才能,要马超这样的当世英杰折服效忠,又有何难呢?
“多谢将军盛情相邀,我们二人一定准时赴宴!”
梁兴、张横几乎同时开口向楚云拱手道。
随着楚云对众人的点头示意,韩遂不再理会这场让他颇为不爽的闹剧,先行离开前去安排布置,准备“庆功宴”的酒菜。
至于庞德、张横、梁兴三人,则是前去安抚并安排将士们,然后将盔甲交给手下们清洗,自己则是泡个澡,洗清身上的血污和尘土泥垢。
最后,所有人都识相地各自离开,被留在城门口的,就只剩下楚云和马超两个人而已。
“将军……”
马超感觉嘴唇开始发干,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头上不断扩散,就像是生吞了蛇胆还将之咬得粉碎一样苦不堪言。
“怎么了?孟起将军?”
楚云明知故问地坏笑着。
“将军,您为什么不依照先前末将立下的军令状,将末将军法从事……?”
马超最终还是提出了这个让他极其困扰的问题。
楚云回以微笑,轻松地说道:“孟起将军,忠孝两难全,我也一样身为人子,岂能不懂将军的为难之处?
将军已经做出抉择,马腾已走,木已成舟,这对我军而言,虽然是损失,但相比之下,若是再为此追究将军的责任,对孟起将军你依照军法论处,那损失远比放走马腾他们,要大得多。”
“将……将军!!!”
楚云的这番话,直让马超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他知道自己得遇良主,但没想到楚云对他的珍视程度居然高到这般地步,宁可失去战事上一举奠定胜势的机会,也不愿追究他犯下的过错。
要知道军令如山,楚云的这一选择,多少回降低他在军中的整体威信。
然而宁愿付出这等庞大的代价,楚云也要保住马超的性命。
这是何等的青眼相加?何等的恩宠重视?
见马超感动至深,楚云心中暗道计划得逞,又出言安抚了几句,让马超不必再对此事耿耿于怀,安心参加今日的庆功宴就是。
而马超也将在战场上,马腾对自己许诺不会再兴兵与朝廷作对,也不会再在凉州兴风作浪的事,告知给楚云。
对此,楚云则是淡然一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二人就此暂且分开,各自去忙着需要处理的事务。
直到马超离开,王平才敬佩地又恭维起楚云,言辞上无非是在称赞楚云对拉拢人心的技巧拿捏得如此精绝。
宴席之上,楚云对所有人都是连连敬酒,只谈战功,不谈其他。
他不仅对沙场上奋勇搏杀的庞德、梁兴、张横三人大加赞赏,还许诺回到朝廷,一定会如实将三人的战功进行上报,让魏王和陛下对三人论功行赏。
就连韩遂这个受气包,也连带着被楚云强行以扣帽子的方式,将战功分给他一些,算是以此表扬他“识相”的态度。
宛若被打了个巴掌又被喂了一口甜枣,韩遂的心情当然是甜苦参半,不过想到自主权始终不在自己手上,楚云能给他尝点甜头哄哄他,一进算仁至义尽,也就不再纠结马超放跑马腾之事,而是乐得领取本就不存在的战功。
就此,各怀心思的酒宴,在楚云的调和下,众人开怀畅饮,最终欢快散席。
可惜没过几日,马超就再次收到一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坏消息。
马腾并没有履行先前央求马超放他一马时,所许诺的一切。
没有向楚云乞降认错的书信不说,他还继续集结着兵力,完全没有放任其他军阀率军返回各自地盘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