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齐衡面前的朱元璋,看着齐衡拒绝自己的封赏,面无表情。
但心情却要比之前好了太多。
朱元璋一脸正色的说道:“恩公,咱朱元璋从小贫苦出身,对于政事根本不懂,如今咱麾下的地界已经不小,仅凭咱一人如何能管得了如此多的事情。”
“若恩公不领此事,岂非让濠州、滁州二地百姓遭难?”
“况且,以恩公在黄岗、濠州二地的治政成果,天下不敢说,整个淮西安徽有何人能与恩公相比?这位置恩公不做,又要何人来做?”
朱元璋脸色郑重,语气笃定,却让齐衡做了难。
“恩公,还请助元璋一臂之力。”
说着,便要拱手弯腰。
齐衡眼疾手快,一把将朱元璋拉住,无奈道:“齐衡惭愧,既然大帅坚持如此,齐衡便试一试吧。”
朱元璋面露喜色,一只手拍了拍齐衡的肩膀,然后端起酒杯又与齐衡碰了一杯。
深夜。
随着众人推杯换盏,也都有了几分醉意,随后便一个个离开了。
后院中央的主屋内。
马秀英躺在床上,外间给朱元璋留了一盏灯。
听到外屋的动静,急忙披了件衣服便起身。
走出门,立马看到了浑身疲惫的朱元璋靠在椅子上。
瞧着往昔身强力壮,有使不完精力的朱元璋此刻如此神态,马秀英也是心疼的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轻轻扶在朱元璋的肩膀上,为他按捏着。
闭眼养神的朱元璋,感受着肩膀上的舒服,缓缓开口道:“妹子,今儿咱封了恩公为咱安徽的平章政事。”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想了想,说道:“先生腹有乾坤,才大半年时间便有了如今黄岗濠州的盛况,在治政方面,先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今后有他辅佐你,倒也省了你很多麻烦事。”
“你看如今的黄岗,哪里还能看出原来那破旧小城的模样,还有先生给你专门修建的大帅府,多气派。”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左右打量这大帅府中的一切,叹了口,道:“是啊,是够气派,恩公也确实想着咱。”
“可咱住着就是不舒服啊......”
马秀英身为朱元璋的枕边人,一下便听出了朱元璋的弦外之音。
转身坐在了朱元璋面前的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元璋,当初你死乞白赖的派人将人家齐先生给绑来,让人家辅佐你,现在人家齐先生好不容易跟咱一条心了,也做了很多事,你自己说,这黄岗要你来管,你能做到如今这般嘛?”
“现在你说住的不舒服,你还要齐先生做到什么程度?”
看着马秀英生气的表情,朱元璋愣着说道:“妹子,你怎么帮着恩公说话啊?”
马秀英轻哼了一声,道:“恩公恩公,你还知道人家是你恩公啊,你自己说,人家救了你几次?从濠州城出来后,你倒好,一个人率领着弟兄跑去打滁州了,可你想过我们嘛?留了两千兵马,听着不少,你可知道濠州城里多少人,近四万兵马!”
“你与郭天叙之间本来就面和心不和,谁知道他会不会攻打黄岗?万一他们来了,你觉得我们这小城怎么挡住郭天叙的四万兵马?”
“还有我们这孤儿寡母,要不是齐先生平日里百般照顾,你那儿子能养这么好,这么壮嘛?”
“虽然齐先生不说,但我也不傻,我看的出什么是讨好献殷勤,什么是真关心。”
“去年城中情况还不是很好时,齐先生就经常派人专门猎些野物给我滋补,仅有的一些鸡蛋也都是紧着我和标儿吃,怕我一个人在府里无聊,整日让依然陪着我,可嘴上却不说,只说是请我照顾依然。”
“依然你知道吧,这丫头看着小,却十分懂事,哪里需要什么人照顾,倒是她在这里帮了我不少忙。”
“现在好了,不缺吃不缺穿了,你们也攻打完滁州了,哦,现在说这大帅府住着不舒服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有你这样的吗?你现在这样,跟那些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人有什么区别?还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忠义,现在就不说忠义了?”
朱元璋愣愣的看着马秀英在自己面前大发雷霆,还有她絮絮叨叨的话,听的让朱元璋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事情朱元璋还真不知道。
如今听完马秀英的埋怨,这才想到自己离开时的想法确实有些莽撞了。
也幸亏了那郭天叙没有直接攻城,也幸亏了当初他留了齐衡在这里镇守。
否则,一旦那郭天叙真的攻城,自己又在滁州脱不开身,莫说是这城中的两千兵马,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完蛋。
就算那郭天叙念情不杀,自己也将因为媳妇孩子而被郭天叙拿捏的死死。
想到这些,朱元璋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他捧着个笑脸,笑呵呵的看着马秀英说道:“妹子,你先别生气,咱不是那个意思。”
“卸磨杀驴的事情,咱朱元璋绝不会做的,而且恩公救了咱好几次,要是没有恩公,咱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听到朱元璋不是因为齐衡的存在影响到他自己的地位而起了杀心,马秀英的心中稍定。
“那你说什么住着不舒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