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神色有些暗淡的说道:“妹子你也知道,咱从小就是穷苦出身,哪里有什么机会读书,如今做了大帅,却还没有手下人懂的多,这如何能行?”
“长久如此下去,手下弟兄们遇到什么事情,到底是问恩公,还是问咱。”
“虽然恩公对咱情谊深重,可咱也不能当个摆设吧?”
听着朱元璋感慨的话,马秀英明白了。
她没好气的看着朱元璋,说道:“你啊,就是这样,你是既想让先生帮你,又不想让先生帮你。”
“说到底,还是怕身居高位却露了怯,对吧?”
朱元璋叹口气,也没再隐瞒什么,直接说道:“以往在濠州城时还没感觉什么,就算后来出来独自带兵,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可这次回来,看到如今黄岗城内发展的这般模样,就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大帅当的有些不称职了。”
清楚朱元璋此时所思所想的马秀英,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吧,你应该去找先生谈谈。”
朱元璋一愣。
“谈什么?”
马秀英笑道:“你不是说你从小因为穷苦没念过什么书吗?那从现在开始也不迟吧?”
“而且,你眼下不就有一位现成的先生......”
听着马秀英若有所指的话,朱元璋眼前一亮。
大帅府偏院。
黑暗中的院落内,一人突然从院外翻身而入,悄然无声间,来到了齐衡的房门前。
这时,偏院偏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手中赫然提着一把长刀。
可当他看到齐衡房门前那人的长相时,又缓缓退回到了屋子里。
随着齐衡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了三下,床上难以入睡的齐衡眼睛顿时睁开。
他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只见郑光祖赫然站在门前。
齐衡疑惑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嘛?”
郑光祖点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齐衡接过打开一看,当他看完纸上所写的内容后,眉头一皱,将郑光祖迎进了里面。
坐在椅子上,齐衡看着面前的郑光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郑光祖道:“晚上喝酒时,我看大帅对大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便斗胆派了人在大帅屋外监视,随后便听到了这些内容,属下觉得大人应该知道这些,便送来了。”
看着郑光祖脸上坚定的神色,本想训斥的话又憋了回去。
齐衡缓缓开口道:“我与大帅之间的情义不需这些手段,今后不许你再擅自派人监视大帅,知道吗?”
郑光祖点点头,但还是坚持说道:“大人不让,属下自然去将人撤回。可是,大人,属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大人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但不可不防啊。那兔死狗烹的事情,古往今来可不算少。”
闻言,齐衡脸色有些难看:“我与大帅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到最后一句时,齐衡的语气已经有些严肃了。
郑光祖明白齐衡的心思后,便也不再多说,拱手后便悄然退下。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该如何抉择,要看齐衡自己,当属下的,他已经做完他的份内之事了。
屋里,随着郑光祖离开,齐衡的脸色异常阴沉。
倒不是因为郑光祖的自作主张。
相反,他这么做齐衡是能够理解的。
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在朱元璋和自己之间,郑光祖选择了自己。
不过,这并不是齐衡如今想要看到的。
且不提朱元璋是历史上注定开创皇朝的人,就以他穿越之后与朱元璋之间的情分,如今分道扬镳,甚至刀兵相见,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今的他,已经和朱元璋绑定在了一起。
想要分开,不管是用任何的形式,未来也必然会出现矛盾。
所以,齐衡发愁的是未来该如何处理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
自从朱元璋离开黄岗前那夜的交谈,自己本想藏拙的想法已经破产。
当时面对那样的情况,想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可如今,随着黄岗这边的建设,自己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再次拔高了一层。
甚至已经接受了安徽平章政事的官职。
再想彻底往下潜,收获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是相反的。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朱元璋的视角中,自己拼了命的往下潜,淡化自己的存在,说不准还就将他当成了司马懿。
到那时候才真是哭笑不得了。
不过,通过刚刚郑光祖送来的情报,可以看到朱元璋对自己如今还没有杀心。
用情报中马秀英的话来说,朱元璋是既想用他,又不想用他。
他存在的价值超过了朱元璋,那么对于朱元璋这个主帅而言,就很难做了。
想着这些,齐衡的心中也渐渐有了想法。
要在出力与淡化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既要出力,也要找准了平衡点,不能太过突出。
此时的他突然明白了很多历史上名臣的无奈。
既不能冒尖,还要时不时展现一下自己的作用。
至于王朝建立后,相信在初期靠着自己的功绩还不至于欲处之而后快。
只要自己不真的贪赃枉法,搞的怨声载道,活着的同时保全名望还是能做到的。
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朱标死后。
朱标一死,后继之君太过羸弱,若像他这样的勋贵还活着,甚至掌握着权力,对于朱家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当然,如果朱标能活着,自然是好。
可历史上对于朱标如何死的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万一要是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什么癌症之类的绝症,他就算有系统,能够先知先觉,也无济于事。
想着这些,齐衡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