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的确说不通,与邪祭以蛰术隐蔽的意图相悖,顾明澄道:
“这么说,莫非本使真冤枉了那妖僧?但他若非主谋,也必是重要协犯,否则不会在佛宝上描摹妖花,或许只是他身上恰好有与邪尸相克之物。
邪祭的详细流程,我也只是猜想,作不得准,还要回塔请教大司典。”
他看着景玉楼,脸上似笑非笑,“再说,祭主兴许全未料到,他行事周密的三个祭品,会被送上万人瞩目的宣灵台。如此一来,岂非你的猜想有误?”
景玉楼并不与他争辩,若说妖僧可能误入乱局,眼前这位顾仙长,怕正好是另一个乱入之人,原本若来的是谢家塔使,岂非正好遮掩不究。
“此时下定论,为时尚早。”
他只呵呵一笑带过,指了指府门前翘首以望的他岳丈,“我先过去交涉一声。”
颜致远听说下午那两家闹得好大动静,早已慌了神,他这里本就不是郭松、许政之流可比,自诩谢相铁杆追随者的他,府里恐怕有不少见不得光,又是陛下想深挖的秘密。
眼下他已把查案看成是一次变相的抄家,楚辰王虽是他女婿,向来只有表面交情,暗地里,颜致远其实是相信他家夫人那番论调的。
更要命的是,因这里是最后一处勘验的现场,之前为免府内人员流动太大,有人挟带私逃,景玉楼毫不讲情面,调来城防军将侯府团团围住,许进不许出。
他手头上那些,关乎他身家性命的田产帐簿,想及时运出都不行。
这会儿听见女婿和气跟他说,暂且不必阖府筛查,颜致远几乎喜极而泣,扯着他的袖子还想攀几句好话,一旁有个大理寺官员飞马而来,朝景玉楼打了个“回禀急事”的手势。
景玉楼立马丢开手上的岳丈,退到远处,耳畔听着,眼中已然露出些喜色,随后三两步到了顾明澄之前。
顾仙长此刻正负手立在朱漆大门边的府墙根下,仰头闭目似在深思。
景玉楼不知为何,脑子里又钻出那头他亲自精心饲养的细犬来,私底下暗自编排,仙长的狗鼻子,这回到底能不能灵一点?
就见顾明澄真的耸鼻吸了两下,随后轻咦一声,回头见景玉楼在侧,没注意他脸上的古怪表情,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这老丈人,家里是不是供了神器?”
景玉楼吓一跳,“怎么可能,南黎唯一一件圣赐神器银月弯刀,现在在靖安台大都督宇文虎手里。”
“诶,你们景家那头天虎呢?”
不得不说,顾明澄这人心思过于活泛,就剩几个时辰了,他倒总对别人家过往秘辛感兴趣,颇爱打听。
景玉楼苦笑一下,“先父过世后,虎灵不肯另认新主,陛下也没辙,那祖宗只肯卖我舅父一点面子,如今跟着他在夕竹苑住着,成日吃吃喝喝,快成个死胖子了。”
顾明澄听他这口吻,倒似与虎灵很熟的样子,很是见猎心喜。
能得圣山首肯,为人族效力的妖灵天下罕有,景家要不是有护族天虎,当日也不可能得到南疆这块宝地建国。
“回头去竹苑就能瞧见了,你先听我说个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