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于琦就看向朱桓,而朱桓也会意上前低声跟于琦汇报起了城内的情况。
朱桓的话让于琦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从目前来看,临湘城内并什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这是一个好现象,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帷幔跟屏风后面的三十刀斧手也是很可怕的。
从朱桓这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于琦又把目光转向了桓阶。
如果说朱桓只能得到一些表面消息的话,那作为本地豪强的代表人物,桓阶就能知道表面之下的深层消息。
桓阶给了于琦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伸手一引:“君侯,咱们先进城吧。”
“守好城门”,于琦叮嘱了朱桓一句,这才在刘晔、凌操、陈武的护卫下,随着桓阶再次踏入临湘城中。
“君侯宽心,张羡已经病入膏肓,要准备托孤啦。”
在前往郡守府的途中,桓阶悄声给于琦交了个底。
对于琦来说,虽然桓阶向自己交了底儿,但这是底是实底还是虚底尚未可知,历史的经验告诉于琦,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尤其是在最后关头,一定要干脆利落,千万不能话多。
“张羡有意让张怿掌印,被我联合几个同僚给劝了回去,此事或许还有波澜,不过大势在我,请君侯宽心便是。”
这还差不多,于琦心中暗道:有波澜才是正常的,张羡毕竟深耕荆南多年,在这种情况下,临湘城若是说风平浪静那才不正常,
心中这么想着,于琦却稍微往桓阶那里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伯绪告知,伯绪之功,我一直记在心里,若是能取荆南,伯绪当为首功。”
“伯绪的那几个同僚,日后也可介绍给我,我当一并酬功。”
得到了于琦的许诺,桓阶这才满意一笑,步伐轻快的往前走去。
来到张羡府中,却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在他之前,张羡的屋内已经满满当当的站满了人,而最被于琦警惕的张怿,却正在床边陪着张羡。
于琦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屋内的众人,虽然大多数人都对不上号,但于琦也能猜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长沙官吏,都是在长沙郡内有一定话语权的,而这些人此时被张羡召集到这,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贤弟来了,上前来坐”。
见到于琦,张羡在张怿的搀扶下挣扎坐起,开口就是让于琦感到惊诧的用词——贤弟?上次见面还是君侯,今天就改贤弟了?
“贤弟”,张羡拉着于琦的手,虚弱的道:“我不行了,有些事只能拜托你了。”
“如今荆南四郡情况不妙,外有刘表贼心不死,内有蛮夷贼匪横行,乡野不靖、道路不宁,百姓怨声载道、民生凋敝多艰,此皆我张氏之过也。”
“荆南四郡、两百多万百姓的担子,怿儿是担不起来的,强行给他,只会害了他,害了我们张家,我思来想去,唯有贤弟可解我荆南困局。”
“咳咳”,张羡咳嗽着,从榻上摸出一方印绶,轻抚着道:“这是朝廷授我的长沙太守印,今天我把给交给贤弟,希望贤弟能够护佑一方,日后讨伐刘表,也算为我报了此仇。”
说完,张羡又把头转向屋内众人:“我欲把荆南四郡托付给于君侯,尔等可有异议?”
张羡话音刚落,长史桓阶便不顾张怿难看的脸色,直接上前拽了一通,在他的带领下,屋内众人纷纷向于琦行礼。
其实能这般顺利,除了外部有刘表的压力,内部有桓阶的走访串联之外,开通了一年多的豫章至长沙的商路上那些往来不停的商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正是通过这些商人走卒的嘴巴,于琦的名声才为长沙上下知晓。
见一众官吏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改换门庭,张羡轻叹一声,又拽过张怿道:“怿儿,你虽然年长几岁,但于君侯跟为父乃是兄弟之交,你当以叔父视之,尽孝尽忠,切勿失礼。”
“若是你敢无礼,便是辱我张氏门风,当驱除出族谱。”
在张羡的监督下,在长沙一众官吏的见证下,张怿恭恭敬敬的向着于琦施礼,口称“叔父”,于琦之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同时心中也有些好笑:之前喊你贤侄还不乐意,如今再看……
在众人的见证下,张怿认了于琦做叔父,这便是定下了名分,若是以后张怿敢冒犯,那便是不孝,在当今的环境下,是要被人唾弃,是要臭大街的。
也正是如此,于琦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至于剩下的那点,却是在几天后才最终放下。
数日后,张羡病故,于琦召集了荆南四郡的官吏豪绅前来为张羡送行,至此,荆南四郡告别了张羡,迎来了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