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依属下之见,咱们不妨等等看”,是仪一开口,于琦就知道他们也看清了其中的关节:“只要主公这边消极怠战,刘表那里应该能看的出来,到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主公的意思,至于配不配合,就看他自己的了。”
“军国大事,焉能假手于人”,是仪的话音刚落,刘晔就反驳道:“主公是应张羡之请前来长沙支援的,自主公发布檄文时起,此事在荆、扬两地便已人尽皆知,岂能再行此阴谋之举?若行事不密,岂不是让荆扬百姓小瞧了主公?此事关系主公日后踏足荆州时之人心向背,唯望主公慎之。”
“子扬这么说,可是有两全其美之策?不要藏着掖着了,一块说出来吧。”
“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刘晔苦笑道:“为了主公大业,属下愿意作为使者去面见刘表,向其痛陈利害。”
于琦想了想,摆摆手道:“出使就免了吧……”
“主公,欲成大事,岂能不担一点风险?”刘晔恳切的道:“此事唯有属下与刘表面谈,才有可能实现,其他种种,皆不靠谱。”
“再说了,属下与刘表份属同宗,就算谈不拢,他也不至于为难于我。”
听完刘晔的话后,说实话,于琦心中有些意动,只是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妥,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就在于琦纠结之时,是仪笑着开口了:“子扬啊,你此去怕是落不了好啊。”
于琦好奇询问:“哦?子羽你有什么看法,快快道来。”
“主公,子扬兄,你们是不是把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咱们跟刘表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共同的诉求,但是在根子上,咱们跟刘表是背道而驰的,刘表想削弱荆州世家豪强不假,相比于此,我想他更乐意拿下荆南四郡。”
“主公想与虎谋皮,焉知刘表不会顺势拿下临湘?”
于琦仰天长出了一口气:他一直存在心头那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被是仪挑破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从接到凌操送来的情报的时候,他就在算计刘表,算计张羡,却忘了他跟刘表之间存在一个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矛盾:对荆南四郡的谋划。
只要于琦跟刘表都想占有荆南四郡,那他跟刘表之间必然要打一仗!现在想想,之前却是被贪欲蒙蔽了眼睛,幸好被是仪提醒了,要不然很有可能会栽个跟头。
于琦上前拉住是仪的手道:“幸好有子羽在,要不然我险些坏了大事!”
夸完是仪,于琦又拉住刘晔的手道:“子扬勇于担当,二位皆我肱骨也。”
舍弃了幻想,回归了现实之后,一开始的问题又摆在了于琦的面前: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是仪跟刘晔对视一眼,在是仪垂下眼睑后,刘晔上前道:“主公,凌校尉的信中不是说张羡得病了嘛,既然如此,我军何须什么阴谋诡计,只需堂堂正正,自然能有所收获。”
堂堂正正吗?
于琦点点头,示意两人离开之后,便独自反思起自己的错误。
而在于琦独坐自省之时,距此数百里外的长江岸边,甘宁正扶着刀在各船间看望受伤的伤员,那名勇猛小将也按刀跟在甘宁身后。
这几日战况愈烈,此人竟然还能全须全尾的跟在甘宁身后,也足见本事。
一番巡视下来,夜色已深,甘宁登上楼船顶上的爵室,望着远处灯火点点的西陵城,对身后的小将道:“丁奉,你说此战还能打下西陵城吗?”
年轻小将,也就是前日因作战勇猛而被甘宁提拔起来的丁奉道:“将军,我听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军离开荆州不过两年便能重创黄祖,若是再给将军两年年时间,定能斩下黄祖首级。”
闻听此言,甘宁忍不住咧嘴笑道:“两年……全赖主公信重,若非主公支持,焉有我甘宁的今天?”
笑罢之后,甘宁扶着栏杆凝望着西陵城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是啊,不过两年而已。不过此战伤亡过重,主公若是知道了,定会责骂于我,我得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