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汾面露不忿,邓载亦是神色复杂,不免替裴越心生愤怒。虽说十八岁的一等国侯确实惹人艳羡,可是裴越靠的是出生入死战无不胜,就算不提他平定叛乱和赈济万民,光论军功也配得上这个侯爵的身份。
唐临汾沉声道:「侯
爷是担心巩城侯发兵渡江救援江陵城?」
裴越不置可否地说道:「如今南周主动启衅,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再无丝毫情面可讲。方谢晓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夺回江陵三城,将以后的战场设在天沧江上。郭老爷子会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局面,而且他承担不起丢掉江陵的责任。」
唐临汾思索着东面的攻城战,担忧地说道:「就怕方谢晓攻三放一,故意露出北面的一条生路,勾着巩城侯发兵救援,届时再半渡击之。」
邓载心中一动,紧张地说道:「南周既然出兵攻城,肯定不会漏过江陵城和北岸蒲圻城之间的浮桥,毕竟这是过往那么多年江陵能够守住的关键原因。如果他们想要破坏这条生路——」
他和唐临汾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南周水师!」
裴越咽下最后一口干粮,从容地说道:「你们说的没错,南周想要攻下江陵城,首要在于隔绝镇南大营的支援。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南周水师必须在这片水域冲破我们定州水师的阻截。过往的事实已经证明,谷伯伯集南境五州之力打造出来的定州水师很难对付,除非方谢晓放弃一部分江面防线,全力进逼定州水域。」
他顿了一顿,轻笑道:「你们猜错了,我让钱冰转告郭老爷子,倘若南周真的发动战事,他一定要想办法援救江陵城。」
唐临汾和邓载面面相觑,一时间完全转不过弯来。
既然江陵城能够守下来,为何要让镇南大营冒险发兵?
裴越扫视二人,带着几分点拨的意味说道:「这世上的事情大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如我在南周建安城时,若非徐徽言和方谢晓的态度截然相反,再加上庆元帝表现得过于亲近,我也很难猜到他们竟然是要打江陵城的主意。当然,这原本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只能暗中做一些安排,不可能主动挑起战端。」
唐临汾钦佩地说道:「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然证明侯爷的正确。」
裴越轻笑道:「回到方才的问题,如果方谢晓久攻不下江陵,而且郭老爷子始终按兵不动,江面上的战斗如何能够打响?南周水师的大部分主力不赶到定州水域附近,我如何能继续下一步的谋划?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明白了吗?」
两人连忙挺直腰杆,肃然道:「卑下谨记!」
夜色已然降临,山野间秋风舒爽。
裴越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泥土草屑,轻声说道:「将士们歇了这么长时间,该活动活动了。虽说南周骑兵不敢靠近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太轻松。走吧,咱们带着他们逛逛南周的好山好水。」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