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和小姐们听得频频点头,一边却不禁偷偷看向李太后,后宫——内廷——内阁,这是启元朝前期充当定海神针的铁三角,攻击张居正和攻击太后差不了多少。
一旁的李太后脸上冷若冰霜、再没有丝毫笑意,即便是母子,涉及到政治也必须严肃对待。
“皇上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李太后平时唤朱翊钧声音都十分轻柔,她刚刚却把“皇上”二字咬得重而清晰,这是太后发怒的前兆,朱翊钧不禁有些畏缩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下面的话说完。
“听说张先生的父亲年事已高、近日又偶染恶疾,不如派御医过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也来得及准备......”
朱翊钧这番话一出可谓是图穷匕见,在场的夫人们心中顿时了然,皇上这是觉得张居正的权势大得有些吓人了、得罪的人又实在太多,准备借着这次张居正的父亲病危把他从朝廷里赶出去。
张居正走了、朝廷一下就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太后必须提前为皇上行冠礼让他亲政,皇上就可以从容地以首辅之位为筹码,在朝堂上提拔一股忠于自己的势力。
至于张居正?先不说他失势后因改革而利益受损的那些人会不会放过他,就算张居正真的平安度过了三年守孝期回到朝廷,他也绝不可能再有今天的权势,到时候皇上有的是拿捏他的办法。
异常凉薄的想法,但从老朱家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来看,这还真是大明皇室能做出来的事情。
“张先生就是朝廷的柱石,皇上要向他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张先生会一直辅佐皇上到三十岁,类似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太后此言一出,在场但凡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各家夫人都面色剧变,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侧首看向朱翊钧。
沐浴在众人视线里的朱翊钧双拳紧握、面部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勃然大怒,但他最终还是压抑着怒火向太后低头认错。
“母后教育的是,朕以后一定会更加重视张先生对阵的教诲。”
“怨不得坊间都说看戏是玩物丧志的事情,以后除了庆典和节日、不要再把戏子带进宫来!”
太后没有再看朱翊钧、转身拂袖离去,各家夫人领着女儿心事重重地跟在太后身后随之离开。
想要夺权的天子、维护首辅的太后、南直隶的倭患、张居正的父亲病危......没人再在意什么选妃不选妃的了,这场戏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必须赶紧把消息传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