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江水浩浩汤汤,江风带来的涟漪比白天更具有威慑力。长江在曲阿县内更是如此,宽阔的江面,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随着视线的模糊,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压抑感。
刘俊此时正杵立于曲阿县的某个渡口处,很多船只系停在江边,江面上渡船寥寥无几,远处的渡船在视线内像一块漂浮的舢板,虽然江水缓缓向东流去,并无多少波折,但偶尔的江风刮过,仍旧让人为之担忧。
沿着渡口往西行三里,便到了顾府,顾府并不在县城之内,而是处在一宁静的山台之上。
从山脚往上,需要走过近百石阶才能到顾府门前,站在门前的大巨石之上,便能够俯瞰整个渡口,若是清晨太阳初升之时,景色一定非常迷人绚烂。
夜幕降临,刘俊想要拜访,还需要通过山下小厮的通禀才能放行,待小厮走后,刘俊在石阶的一旁发现一块石碑,上书“观景台”三个大字,所以此地恐怕也是顾雍从他人手中占来的。
顾府大堂内,蔡邕、王朗、顾雍、虞翻几人依次而坐,蔡琰则在堂中弹琴助兴,几位均喜好研究经学,所以今日刚好凑在了一起,便和酒而歌,准备畅谈一番。
“蔡公,汝这学生可是一大才,朗观之将来必定出将入相。”
王朗初到曲阿,街上遇见顾雍,观其天庭饱满,眉骨宽锐,相貌着实不凡,在观其衣帽整洁,气宇轩昂,便绝此子定又过人之才。
“景兴之才可比元叹强上不少,伯献将经学奥义教于景兴,将来还望景兴继续传授下去,别断了这文脉。”
蔡邕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满座的几位年轻人,眼中多了几分欣慰,对他们寄予厚望,自己一生精研音律,习经学奥义,经历两次党锢之祸,编纂熹平石经,此生未能给百姓谋一利,甚是遗憾。
“蔡公之学识,我等不及万一,今日此会也是想多聆听蔡公教诲。”
出言之人便是声音粗犷、身材伟岸、满脸络腮胡子的虞翻,平日里喜欢游猎,善使长矛,研习经学,面上看着不像读书人,却也学识渊博。
“仲翔文武双全,今日下午于山中猎的三只野鸡,此刻不正是桌上的美味么?”
“哈哈。”
“哈哈。”
“哈哈。”
正在弹琴的蔡琰也笑了出来,今日这虞翻长矛使的非常好,几标就中一窝野鸡,这才有了今晚这丰盛的晚宴。
几人笑的正欢之时,小厮来报,便把刘俊来访之事说了出来。
顾雍听后,并未立刻让小厮去回复,也未有起身去迎接自己这位上官,反倒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见还是不见?
“元叹,既然这刘俊都到山下了,汝还是让他进来吧。”
蔡邕出言,顾雍便指使小厮去把刘俊领来,堂内顿时便讨论起了刘俊。毕竟已经一天了,张家被抄之事,吴郡各地大多已经知道,特别是作为吴郡北上必经之路的曲阿更是消息的流散之地。
山下刘俊只见一小厮前来,未曾看见顾雍,便知请求援兵之事,恐怕有些困难。
刘俊将马匹交于另外一人,便紧随其后,往顾府走去,到了门前,刘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面带微笑的跨步迈进了顾府,穿过回廊便到了大堂。
一眼便看见了堂中端坐的蔡琰,接着便扫视了一圈,堂中另外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按理此时顾雍应该起身介绍,可却未有此动静。
尴尬的杵立在堂前,刘俊胸口起伏不定,心中积攒了些怒气。随着堂中几人的目光聚焦于刘俊的身上时,刘俊便不能继续不说话了,毕竟相对来说,自己是此间年龄最小的,他们都可算做是长辈。
“在下刘俊刘子衿,见过诸位,见过昭姬。”
待刘俊礼毕之后,顾雍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介绍了堂中几人的身份,却并未安排刘俊入席。
“见过蔡公,俊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诸位的宴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