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五六个弹指的工夫,铁青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人气儿。
明明知道这件事的责任在儿子,但是作为家主,他断然不能让儿子承认这件事,打死都不能。
而如今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落到这家丁下人的身上,这叫丢卒保帅、断尾求生。
心念至此,他对着那家丁呵斥一声:“蠢材,恶奴,都是你们这帮家伙耽误了少爷,来人啊,将这恶奴给我拖出去,家法伺候!”
家丁一听就知道自己要被老爷抛弃了,如今贺百川才是他的救命稻草,当即跪着前走几步,一把抱住了贺百川的大腿,哭诉道:“少爷啊,你救救小的吧,小的都是奉您之命,才去打探楼小姐的消息,您都是知道的啊……”
“住口!”
家丁还没说完,就挨了贺兴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抡的真狠,抡得那家丁火烧火燎的剧痛,两颗后槽牙被打掉了。疼得他哎呦呦直叫。
偏偏在这时,贺百川也冲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家丁,吼道:“她是在哪来失去踪迹的,快告诉我!”
贺百川的所作所为,直接让方才贺兴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下谁要是不清楚那家丁正是他所派的话,那此人就是傻子了。
一房的家主之位才算是稳当了。
今日除了祭祀神龙和祖先之外,贺兴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当面知会族人们,让儿子平时替他分担一下贺家的事情,
贺兴这些年来一直在培养着贺百川,为的就是等将来自己年纪大了,稍微努力一下便可以将儿子扶上马,若是再有余力的话再送上一层,他们这一房的兴盛便可再延续一代。
为了让儿子顺利地接位,贺兴这个当爹的这些年没少广结善缘,也确实将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族人笼络住了。
可是,儿子当着这么多族人们的面,为了一个女人竟是如此的不识大体,如此的迷糊,这无异于将他们父子放在火上烤。
在场的人当中,至少有三成以上的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逆子!
逆子啊!
贺兴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立刻转过脸来,照着儿子的脸便是一耳光。
那耳光来得太快,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贺百川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胜过了一切痛楚。
贺兴冷冷看着他,那双眼睛如养在清水寒冰里的一双黑鹅卵石,看着清透乌黑,却有让人浑身一凛的彻骨寒意:“孽障,给我跪下,酒气满身,醉的说胡话,都是那什么诗会闹的。这一巴掌,你要好好记住,以后罚你再也不许参加那劳什子的诗会!”
见儿子被打,贺夫人急急闯了过来,以帕拭泪道:“老爷,你消消气,百川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他啊?哎呦,儿啊,瞧瞧打成这样了……”
贺夫人也曾经是大家闺秀,嫁入贺家之后当后宅的事情搭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对儿子十分的溺爱。
在贺夫人的呵护下,贺百川从小便是顺风顺水,不曾受过半点挫折,但楼清漪舍她而去,犹如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的心窝之上,那是一种想吼、想骂、想找人打架,但是却有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发泄的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