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被虚云带去铁佛寺后院的事情,很快就通过柳明禀报给了侯安都。
侯安都来不及训斥柳明,便带着一队甲士匆匆地赶来。
刚要遇到虚云和陈昌从茅屋之中走出。
侯安都匆匆上前,面色严肃道:“殿下,您刚刚遇到刺客的袭杀,又中了毒,这里并不安全,怎可以以身冒险而来?”
陈昌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侯安都不敬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是笑着说道:“司空大人多虑了,虚云大师只不过是为我调养身体,教给我了一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
侯安都看了一旁的虚云大师一眼,只见他双眼微眯,面无异常之色。
柳明在一旁道:“司空大人,让末将带人进去一看便知。”
陈昌一路之上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此时竟然趁两人不备来到了这所茅屋之中,定然有古怪。
陈昌眼睛瞪了起来:“柳明,你可知这是佛门重地,擅闯的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自东晋末年“沙门不敬王者之论”始,出家僧人始终处于文化上的优势地位。在觉悟之路上,僧人是探索者和领导者,在家人则为檀越,是佛教信仰的赞助者和外护者。
菩萨戒思想的兴起,特别是梁武帝对受菩萨戒仪式的再创造,无疑是对僧俗关系的一次重大调整,在繁琐细密的仪式设计中,提高了居士佛教实践的地位。
后梁继承梁朝衣钵,佛门的地位依然很高。
柳明等人俱是外军,若无虚云首肯,擅闯茅屋,便是一起外交事件。
南陈可以不在乎后梁的看法,但对其背后的北周还是有所忌惮的。
柳明停在原地。
这时,蔡大业也闻讯而至。
问明情由之后,打着圆场。
侯安都道:“殿下,蔡大人,虚云大师,我等并非对佛祖不敬,实在是殿下的安危数次受到威胁,柳明也是恪尽职守而已。这茅屋之中的高僧,还望请出来一见。”
陈昌怒道:“侯大人,大师正在清修,不便打扰。”
侯安都道:“微臣并非有意打扰大师清修,只是见一面而已,如此微臣便可放心了。”
言下之意,里面的人不出来,就说明他有问题。
问题抛给了陈昌,看你如何应对。
陈昌怒目而视。
这时,虚云大师挡在了茅屋的门口,说道:“诸位施主,师兄最喜清净,今日带殿下前来已经惊扰了他,还望众位施主体谅。”
柳明挎着刀上前,寸步不让地道:“大师,铁佛寺之中当真是藏龙卧虎,方才刚刚隐匿了刺客,如今这里又……”
侯安都喝道:“柳明,不得无礼!”
嘴上虽然制止,但并未做出有效的行动。
正在僵持之中,茅屋内一声佛号传出。
随着房门的打开,虚空大师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佛者觉也,在乎方寸,假有万像之广,不出五蕴之中,但平等慈悲,行善不行恶,则佛道备矣。何必惑于凡僧,仍将喻品,用为实录,抄经写像,破业倾家,乃至施身,亦无所吝,可谓大惑也。”
“方才老衲与世子殿下讲谈佛学,大相投机,只不过是多谈了一会儿,让众位大人担心了,老衲在这里给诸位大人赔不是了。”虚空大师说完之后双手合十。
侯安都和柳明打量着这位清瘦的老僧,心中更是诧异。
他们原本此人定会躲在茅屋之中,哪知道他竟然自动现身,而且一出来就表达出将佛教的道德教化,与财富的布施供养加以切割的观点。
这倒是与那些寻常僧人多有不同。
众人连忙施礼见过。
虚空合十赞道:“阿弥陀佛。”
他继续说道:“佛门之中虽有诸般奥妙,但若是束之高阁,便不能发挥其效用。既然方才有施主问起这强身健体之法,老衲便在此与众位大人说了便是。”
陈昌等人俱是惊讶。
顿了顿,虚空又道:“人有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
“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
众人都听明白了,人的一切动作都是由心而发。
其实,就是强调的修心。
陈昌连连点头,觉得这道理果是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