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踩到戴家破败的大门上,不断向四周的“吃瓜群众”拱手行礼。
吃瓜吃到砸三品高官家门的,这绝对是头一遭,众人的情绪还正处于澎湃的时候。
哪怕贾珍贾珩都在劝大家不要冲动,可这军民一家亲的京城百姓,此时根本就压不住彭拜的爱国心。
“君侯不必劝了,今日我等一定要打死这个狗官!”
“是呀,珍大爷多好的一个人,竟然被这狗官逼的负荆请罪,就这还不接受珍大爷的赔罪,要是老公爷还活着,他哪里有胆量这样逼迫贾家!”
贾珍懵逼的看着面前的老大爷,只见他一身灰色粗麻短衣,手里还提着一根扁担。
他心里想着,我贾珍什么时候竟然会被人认为是个好人?
只听那大爷说道:“珍大爷每次从霁月楼出来,都会去我家的狗肉铺子上买那玩意补补,每次给的银子都要多几钱。我家孙儿能有钱读书,多亏珍大爷了……”
众人看向贾珍的目光有些诡异,不过这也间接的证明了贾珍从来不会强买强卖,确实是个好人。
正当贾珍与这卖狗肉的大爷“惺惺相惜”的时候,只听戴仓一声大喝:“贾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
贾珩一脸的不可置信:“戴侍郎,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我贾珩身为国朝超品冠军侯,从来都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若不然,自前几日羽林卫的粮草被压下,你觉得羽林卫的刀不够砍你的人头吗?”
只见贾珩的表情越来越冷酷,言语越来越锋利,这让直面贾珩的戴仓瞬间脸色苍白!
他这才想起贾珩的可怕之处,单是贾珩手中的麒麟金牌就能直接剥了他的乌纱帽了。
不过戴仓依旧色厉内荏的梗着脖子说道:“羽林卫账目不清,本官依律暂压羽林卫粮草补给,这也是户部惯例,难道你不把内阁和朝廷惯例放在眼里吗?”
“国朝惯例?”贾珩嗤笑一声:“五军都督府都没说话,什么时候,羽林卫的账目需要户部来查了?”
大周禁军各卫,账目由五军都督府直接监察,户部只负责根据五军都督府下发的数目,补充各卫粮草军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文官为了压制武将,户部开始插手禁军的项目审核,五军都督府也逐渐在丧失对禁军的控制。
虽然惯例如此,可依照大周律法,禁军的招募、训练、监察、调动都是由五军都督府管理的。所以,戴仓拿惯例来压贾珩,得到的只能是嘲讽。
“戴侍郎,要不本侯带你去内阁问问大相公,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贾珩冷哼一声,对戴仓说道:“只要大相公说一句禁军账目由户部负责监察,本侯一定磕头赔罪!”
戴仓被贾珩逼到了墙角,他心中不断问候这贾家的祖宗。
开什么玩笑,文官打压武将,这是官场的潜规则,要是能放在明面上,哪里还需要文武相争这么多年?
“不说话?看来戴侍郎也明白本侯说得没错啊。既然如此,羽林卫的粮草补给,本侯可以宽限一天时间,明日午时之前,还请戴侍郎亲自送到羽林卫大营!”
贾珩直接定下调子,转身往戴家府外走去,突然他回头补充道:“至于这大门,本侯替诸位义士赔了。我想戴侍郎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怪罪这些心忧国朝的人吧!”
戴仓被贾珩的话堵住了追究“吃瓜群众”的路子,只能攥着拳头不说话。
围观的人群也随着贾珩的离去四散开来,至于贾珍,已经光着膀子去了东市高乐了。
跟随李守中回到国子监的贾蓉,头脑发懵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戴家发生的事情,彻底击碎了他的三观。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父亲与二叔的算计之中,那人群中挑起大家情绪的他基本可以确定,绝对是自己人。
当然,那个卖狗肉的老头是自发的,这个不算。
李守中拍了拍贾蓉的肩膀:“看明白了吗?论坑人,你父亲与你二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后多学着点,进了官场才能不会被下套。你再去吃点东西吧,那个馒头,扔得挺准的,就是有点浪费粮食。”
……
却说贾珍,离开戴家后直奔东市有名的烟花之地霁月楼。
老鸨子一眼就看到了光着膀子的贾珍,迎面走了上来:“哟,这不是珍大爷嘛,今个儿怎么来的这么早?姑娘们都还没起来呢!”
“别废话,给爷准备一个雅间,准备一桌酒菜,等一会爷有朋友过来。”
贾珍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老女人,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小厮去了三楼雅间。
不一会,就有三名身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位没等老鸨子说话就开口问道:“宁国府珍大爷在哪?带我们过去!”
进入雅间,三人一关上门就哈哈大笑起来。
贾珍今日早早派人约了这三位好友,分别是齐国公陈家的嫡二子陈子骞,修国公世子侯耀武,缮国公石家的嫡长孙石通。
贾、陈、侯、石皆出身开国一脉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不过他们四家皆是太上皇一系的忠心臣子,或者说是妥妥的帝党。
四人也是从小在一起玩耍的兄弟,哪怕贾家当年深陷先太子“兵谏”一案,依旧没有远了关系。
四人中侯耀武最为年长,平时也是以他为首。只见他拍着桌子笑道:“刚刚差点没笑死我,那戴仓平日里趾高气扬,没成想今日在珍兄弟这里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
陈子骞与石通也是哈哈大笑,他们三人刚刚躲在人群中,看了好一场大戏,一想到戴仓的表情就想笑。
贾珍拱手说道:“三位兄弟还是先停一停,我这还有件正事要麻烦兄弟们!”
“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四人什么关系,有什么事能用得着的,直言便是!”
侯耀武一听贾珍的话,正襟危坐的回应道,陈石二人也是点头应和。
贾珍低声说道:“我家二弟昨日安排我与诸位兄弟透个信,他想借着戴仓这件事,彻底拿回五军都督府的权利,逼迫文官那边收回伸向军方的那只手,此事还须兄弟们回家给老爷子们递个信。”
“哦?”
“嘶!”
“此事珩兄弟准备怎么做?”
侯耀武乃是修国公世子,他已经进了左武卫中,深知这些年文官对禁军的渗透有多么严重。
贾珩准备重新建立武将对禁卫的彻底控制,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怕是极其困难。
贾珍轻声说道:“具体的他没给我说,只是说下月初一大朝会时,他会当场参戴仓一本,到时候请几位老爷子准时上朝,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附议其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