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这岛子上到处都是刘麟那叛贼的人,只怕这山崖的下面,也都被他安排下人手搜寻了。这事儿一闹出来,我就知道是多多那贱人卖了陛下,可惜陛下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如果提前两天就赶忙逃离这里,哪会有今晚的这番劫难。也许,老天爷给咱们几个安排的大限,真的就是在今晚吧!”
张梦阳听她语音平淡,脸上也毫无恐惧慌乱之色,仿佛真的把性命都抛到了身外一般,顿时心中爱怜之意大炽,在她的耳朵上吻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今晚上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把香儿你两个从这险境之中带出去。”
李师师平静地说道:“不用了,谢谢你,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喜欢着陛下,陛下若是死在那些叛贼们手上,我李师师也誓不独活。你还是带着香儿逃出去吧,不管是生还是死,就由我一人在这里相伴着陛下。”
张梦阳握着她的手,语含歉意地道:“师师,不是说我不想救他,只是凭我现在的力量,一旦与那些乱贼们遭遇,陷入到他们的重围之中,我只能仗着身法的快捷,把你和香儿两个扛在肩上冲突出去。我也很想帮助陛下一起脱困,但陛下身躯胖大,一个人只怕比你们两个人的体重还多,如果带上他的话,难免有顾此失彼之虞。
再者说,就算他落在了乱贼们的手上,刘麟、刘豫之辈自也会认为奇货可居,必然不肯轻易杀他。咱们在此脱身之后,赶紧去通知附近的州府和汴京朝廷,让他们筹思营救陛下的良法,方才是两不耽误的上上之策。”
李师师冷笑了笑道:“你说的这个,我岂有不知的?但陛下多年来待我情深义重,若是将他一个抛在这大山之上,弃之而去,我终究于心不忍。你不要多说了,赶紧带着香儿走吧!”
梅香虽然心中害怕,但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小小年纪便也生出了一股难得的倔强来,当即对张梦阳说道:“娘娘不走,我也不走,要死,我就跟娘娘死在一块儿。”
张梦阳被她们两个如此一说,脸上顿时感到火辣辣地,她们两个女子,一个为了皇帝,一个为了主子,都能够做到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全都显得大义凛然,反倒映衬得自己欲要置道君皇帝生死于不顾的念头,显得渺小卑鄙,相形见绌,这可让张梦阳作为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大大的损害。
他的心中一急,站起身来跺脚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咱们保护着陛下,尽力往外冲杀便是了,大不了死到一块儿,黄泉路上谈谈说说,兴许别有一番乐趣呢。”
说罢,张梦阳和李师师便把赵佶摇醒了过来,把情况紧急,敌人搜索而来的话对他说了。
赵佶听罢之后吓了一跳,满身的睡意霎时给惊了个分毫不剩,口不择言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再往回走的话,如今可使得么?”
张梦阳笑道:“陛下可别开玩笑了,如今的鹰头嘴下面尽是想要刺王杀驾的贼兵,咱们跑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么?往前走大不了一死,往后走也绝对没什么生路。咱们不如打总着往前闯,只要能从来人手里夺到一把应手的刀剑,咱就尝试着冲开一条血路。实在不济的话,大家就只好一起死了,除此之外,也实在是别无他法。”
赵佶听他这么说,心头上顿时升死了无限的伤感,想要让张梦阳背负着他如刚才从山脚下飞升到鹰头嘴那样,再背负着他从山梁两翼的陡坡处向下奔逃。可他朝两边山下张了一张,见下面似也有明明灭灭的火把在闪晃着,知道今晚事势已去,明年的今日,或许就是自己的周年,于是便仰天长叹了一声:“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这样悲声长叹着,泪水已经顺着着脸颊,如小溪一般地流个不住了。
此时,北边顺着起伏的山梁上不断响过来的脚步声,已经离得他们很近了,灯笼火把有如长蛇一般地蜿蜒过来。
张梦阳对李师师道:“娘娘,来的这些人很是不少,看来想要杀退他们硬闯出一条路来是不可能的了,这样吧,你和香儿躲到那边的树丛后面去,待会儿他们过来之时,我尽其所能地杀伤他们几人,待激怒了他们之后,我便背负着陛下朝后方逃去,把他们远远引开,把陛下藏匿在山下的安全之处,然后再回转来接应你们两个,这样咱们四人就都能暂时躲过一劫了,至于接下去怎么办,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看怎样?”
李师师一个女子,当此关头哪有什么主意?听他说得似也有理,便只好答应,和梅香一块儿躲到稍远一点的树丛后面去了。
看着对面的那些灯笼火把越来越近,赵佶吓得浑身哆哆嗦嗦地道:“壮……壮士,要不……朕也得往边上躲上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