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见此情景,从队伍中打马冲出,一马当先地冲着斡离不奔了过去,斡离不也打马出列,迎着张梦阳跑了过来。及至来到了斡离不的跟前,张梦阳冲着他一抱拳说道:“哥哥,小弟我因琐事耽搁,姗姗来迟,还望哥哥恕罪才是!”
斡离不哈哈笑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哪用得着这许多客套了?叔皇命我待你到军之后再行出兵西进,只是手下弟兄们建功心切,对哥哥我是屡加催促,不得已只好先行出兵,在进军的路上等你了,只要你不怪罪哥哥我性急之过,哥哥我便已经感激不尽了。”
从杯鲁的血脉上来说,与斡离不其实乃是叔伯兄弟,斡离不还又是多保真的亲哥哥,因此他们两人除了叔伯兄弟的亲情之外,还有多了一层姻亲之厚,因此自来相处得极是融洽。因而斡离不见到了张梦阳之后极表亲切,两人寒暄之后亲亲热热地说着闲话,在众多兵将的簇拥之下骑着高头大马,并辔向前,不疾不徐地朝燕京城的方向走了下去。
进了城之后,斡离不下令在已经携着家眷南逃的王安中府上大摆宴席,庆贺燕京城顺利到手的同时,也为东路军副元帅杯鲁殿下的到来接风洗尘。
包括张梦阳在内的一众金军将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伙儿你说我讲,谈笑自若,没有汉人酒席宴上的繁文缛节,有的只是女真人传统的简洁和粗犷。
酒到半酣之际,郭药师双手擎着酒杯,无比恭敬地走到了张梦阳的跟前,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杯鲁殿下……额,不,杯鲁元帅,末将与元帅曾在这座城中相识,而今又在这座城中再度重逢,也算得是老相识老朋友了,今后郭某人便在元帅的麾下用命效力,忠于大金,绝无二心。来,药师敬元帅一杯,还望元帅对过往之事予以优容,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从今而后,若药师再有糊涂差池之处,任凭元帅是杀是剐,决计毫无怨言。”
张梦阳看着他那张丑陋的刀条脸,想着他这一投降金人,便使得中原门户洞开,成百上千万的黎民百姓就要遭遇那家破人亡的兵燹之灾,再一想到他先前对姨娘的挑衅欺侮,想到他在师师面前打得自己满脸淤青,一口恶气蓬勃在胸中无法遏止,遂将手中的酒杯对着他的脸猛地一扬,满满的一爵酒瞬间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郭药师毫无防备,被这温热的酒水一滴不剩地在脸上一激,口中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脚下也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包括斡离不在内的诸位金军将领也都没料到张梦阳会突然发作,人人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侧目朝这边望了过来,有几个还担心事情或许并不简单,甚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看看张梦阳,又看看郭药师,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郭药师怔忡忡地站在那里,口中惊慌失措地嗫嚅着:“殿下……殿下你……我……”
张梦阳鼻中冷哼一声,目光中直欲喷出火来,由于此人先前对姨娘的冒犯,此刻仿佛姨娘的失踪也有他的一分罪责似的,他扭过头看着斡离不说道:“哥哥,小弟我要为这世间苍生除掉一个祸害,哥哥可能依得我么?”
斡离不侧目看了看郭药师,以前他也曾听娄室说起过此人和杯鲁之间的过节,料定张梦阳口中所说的这个祸害,或许就是指的郭药师而言,心中虽然有所犹豫,但心想这个郭药师才刚刚投降过来,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何等样人,如今借着杯鲁的这番发作给他来个下马威,也未尝不可,于是斡离不便就点头应道:
“好哇,兄弟你也是咱军中的元帅,不管你想除掉哪一个,哥哥我无有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