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中可有风闻?”侯殷随口一问。
盲童小黄门,这便私语相告:“前日,有淮泗巨富入馆。”
侯殷心中一动:“折桂何人?”
小黄门笑而无语。
侯殷,早已见惯不怪。暗取马蹄金饼相馈。
一金入袖。小黄门悄声答曰:“宣陵诸贵。”
宣陵,乃桓帝陵:“建宁元年二月辛酉,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庙曰威宗。”诸贵,便是“诸园贵人”。
略作思量,侯殷这便问道:“莫非,田圣等九女乎?”
“公子,所言是也。”小黄门听声辨位。赶在馆中主事,捧卷抵近前,悄然告退。
“淮泗巨富,宣陵诸贵。”侯殷心中一动:“莫非,陈王宠。”
“公子,无恙乎?”不及深思,掖庭令毕岚,已至座前。
侯殷笑答:“无恙。”
“今夜,欲折何人?”毕岚笑问。
“宣陵诸贵,可乎?”侯殷反问。
“有何不可?”毕岚笑声不减。论胆大包天,黄门内宦,一指首屈。试想,于天子脚下,二宫之畔,太仓之顶。藏污纳垢,寻欢作乐。无本生意,日进斗金。论生财有道,远超陛下母子。陛下西邸卖官,太后永乐求货。终归“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如何能与黄门,借鸡生蛋,借花献佛,相提并论。
扶风侯公子,一掷千金,乐不思归。乃蟾宫贵客。毕岚出身黄门,论侍奉君前,阿谀献媚。早已深入髓里。贵客所求,必有所应。遂另取手卷示之。
宣陵诸贵,除田圣外,八女俱在。细观美人图卷。侯殷心中一动:“此女如何。”
毕岚暗自叹息:“公子晚矣。”
侯殷这便了然。必是淮泗巨富,先行折贵。假作语透不悦:“何人疾足(先登)?”
毕岚答曰:“乃淮泗贵客。”
“淮泗……”侯殷故作沉思。
本以为。此事隐秘,必不愿告知。岂料,毕岚竟不遮掩:“乃合肥侯也。”
“竟是天子之弟。”饶是侯殷,亦不由一惊。
“然也。”毕岚,洋洋得意:“‘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公子当知,夜入太仓,蟾宫折桂。不过其表也。”
“哦?”侯殷,闻弦歌而知雅意。有求于人,先授以柄。蟾宫折桂,谓投名状是也。欲求曹节等黄门宦官,代成其事。必先登蟾宫折桂。
事后,方能与曹节相见。求其出手相助。
见侯殷已然醒悟。毕岚交浅言深:“亦如公子。若不登蟾宫,何以求赎皇后?”
“大人,所言是也。”侯殷一声慨叹。
毕岚,意犹未尽:“时,勃海王悝,因中常侍王甫求复国,许谢钱五千万。(桓)帝临崩,遗诏复为勃海王。悝知非甫功,不肯还谢钱……”
侯殷怒火中烧,而隐忍不发。
正因王甫,与勃海王之旧事。唯恐相求之人,出尔反尔,不肯“还谢钱”。曹节才定下此规。
欲全其事,先登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