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可能导致提前与曹丕对立,也绝非自己退缩不顾的理由,若然如此,将来即便万里江山加身,恐怕也一世难安!
非救田畴不可!
一念之间,曹彰脑海之中已然明断。
“咦,兄长,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曹彰忽然抬头,目视官寺之内,一脸惊诧。
侍卫一愣,皆回头看去,却不见一人。
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身边疾掠而过,径直奔向官寺之内。
“糟了!”
“快追!”
“广平侯不可!”
两名侍卫急忙追向曹彰。
曹彰毫不理会,身手矫健,速度奇快,直奔政事堂,他心中明了,曹丕是故意避开他的,绝非有什么身体不适,此刻恐怕正与他那帮谋士开小会呢。
临近政事堂,耳闻堂上议论之语,曹彰心中了然,扭头斜睨身后侍卫一眼,深吸一口气,随即高声喊道:“邺侯,曹彰求见!”
邺侯,曹彰求见!
院墙之中,高声回响,绕梁不息。
片刻后,一侍卫从堂内走出,态度恭敬,对着曹彰躬身一礼:“广平侯,邺侯有请。”说罢,对曹彰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让步一旁。
曹彰看了他一眼,此人他已然见过不少次了,正是史阿。
阔步向前,迈入堂上,一眼望去,曹丕高坐主位,雍容气度,自有一派风范,下首左右数人,董昭贾逵朱铄邓展等人皆在其间,此时皆举目向曹彰看来。
曹彰毫无胆怯,昂首直进,至厅中而立,拱手行礼,开门见山地说道:“邺侯,敢问田畴所犯何罪,竟关押在狱?”
曹丕听罢,眉头一皱,往常之时,曹彰都是以“兄长相称”,公开场合曹丕其实挺不舒服,但是如今曹彰以“邺侯”相称,却让他更不舒服了。
“广平侯。”曹丕未曾言语,便见朱铄起身回应:“田畴明明没有出世之心,邺侯好心征辟于他,他却一再请辞,不肯就任,实乃藐视邺侯,心有二意!”
曹彰瞥了朱铄一眼,知道此人性子急是出了名的,这么急匆匆地跳出来,也是情理之中,但听其人所言,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猛地窜出。
田畴要是没有出世之心,当初我去请他,能请不到?
“子文,彦才所言正是。”曹丕接话说道:“田畴此人,明明无出世之心,却在孤甫一掌权之时,便坚持要请辞,而后却又出山助你北征,现在孤再次征辟他,又是不肯,其人意欲何为?对孤不满否?欲离间你我兄弟耶?其心可诛!未曾立即处置,交由麾下议论后定夺,已然是宽宏之举了!”
朱铄,字彦才。
曹丕言语越说越是冷冽,而且称孤道寡,辞锋尖锐,甚至将“离间兄弟”这种话直接摆到了台面上,可见而知,他心中是多么的不爽。
朱铄的言语还不能动曹彰之心,但是曹丕的话却让曹彰心中一颤。
曹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渐渐引起曹丕的不耐烦了。
虽然曹彰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曹彰心中开始衡量,自己是否还要继续下去,继续的结果必然会更加触怒曹丕。
一时不语。
片刻后,曹彰抱拳,慨然言道:“邺侯,曹彰有一言。昔日鲜卑乌桓联军犯境,曹彰奉命北征,受伏波将军夏侯惇指教,确实欲请田畴随军,然而却并未成功。其人直言自己无出世之心,欲安老于田野之间。”
“而后,田畴之所以随军,乃是夏侯惇将军私下所请,所用何法,或功名利禄,或朋友之义,曹彰一概不知。且田畴言明以幕僚随军,从未受任何官职,自大军返回邺城后,便自行离开了。如今邺侯征辟于他,他自是不愿,也不过是从其本心罢了。”
“如此而言,田畴哪里谈得上对邺侯有所不满?又哪里谈得上离间邺侯与曹彰的兄弟之情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曹彰正色而言,未曾有丝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