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却没有直接等死。”
“女娲补天,后羿射日,自上古而始,人类便在求生存,这本就是血脉之中赋予的根本力量。”
“既然如此,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关系?我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做维护己方利益的事,自然便是理所当然了。胡人为了生存而战,我等亦是为了生存而战,谁都没有错,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君侯,如果你想要的把握自己的命运,那便放开了去做吧,谁又能说你是错呢?”
曹彰侧头看着一脸郑重的梁习,神情一阵错愕……
冀州,邺城。
一间静室之内。
曹丕与其麾下正在一股略显压抑的氛围中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商议。
“邺侯,广平侯却敌渔阳,又联合并州刺史梁习、护乌桓校尉牵招等人大败步度根与轲比能,兵震弹汗山,此非佳事啊!”一向性子急的朱铄此刻却好似不急了,只是脸上严肃的表情更加的清晰明显。
此时离草原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捷报已然传到了邺城。
但是,这种于国有利的事情,却并非对所有人都有利。
“邺侯目前当速召广平侯回邺城,以由夺其兵权,重施高官厚禄,不可再让其领兵了。”吴质提议说道。
曹彰在北境的战绩南下传来,再次将其声望向前推了一大步,曹丕的谋臣们都已经按捺不住了。
“广平侯的确骁勇善战,军略杰出,颇有神妙,逵细思之,究其履历,当真鲜有败绩,如此人物,若为将,自可功名马上取,然而其人看似鲁莽,实则狡诈,看似愚钝,实则有谋,否则岂能百战百胜而声名远扬耶?何以表里不一者?固所谋甚大耳!”贾逵虽然未曾点明,但是在座诸人皆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公仁,你以为如何?”曹丕并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而是问到董昭。
之前董昭就劝过曹丕,曹彰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谋逆行为,若然直接对其进行权术“镇压”,反倒显得曹丕忌狭,不能容人。
董昭默然不语,良久,方才出言说道:“即便要困之于中枢,亦不可强征,小心适得其反。”
“如今广平侯手握重兵,聚幽州并州二处兵马,兼有鲜卑匈奴部众,其锋锐即便是草原大部步度根与轲比能皆难抵挡,若然强征回朝,恐怕不仅不能奏效,还容易逼狗跳墙。”
董昭此时也没办法再说出以前的那番话了。
并非是因为董昭改变了主意。
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目前的这位君上,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履历来压制这样一位冉冉升起的百战将星!
如果曹丕的声望、能力、成就皆足以服人,那么曹彰其实便是攻取天下的利器,而那一层同出一脉的血缘反而会成为最强有力的忠诚纽带。
但是很可惜,董昭现在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了,曹丕压制不了曹彰。
而那同出一脉的血缘也就成为了,有可能是,最致命的毒药!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曹丕的利益,董昭已经没有多言的余地了。
“邺侯,在诸公谋划的前提下,我有一计,或可施为。”邓展忽然说道。
众人循声看去,皆颇为好奇。
“当广平侯回邺城之后,我等不仅对其封以高官厚禄,困于高阁,更可将其麾下大小将官尽皆打散,分于各地郡国以及各处军中,皆可破格封赏,但实权之位可许以副职,只要将其麾下之人分开,其势不能聚集,龙困浅滩,又如何能为?”
邓展用最平缓的语气说着最犀利的话,目光灼灼,众人注视下亦不改其色。
曹丕耳闻之,慎思之,许久不语,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么……